项布料不到管中邪重伤之余,仍有如此威势。他急欲闪避,但管中邪那魔门绝技“凝神抓”,又岂是项布所能避得开的?一时之间,项布那瘦弱的身躯,尽笼罩在管中邪爪影之中。管中邪心恼项布坏了他的好事,背叛自己,只欲取了他的性命,一泄其怒。
“嗡”的一声,啸声大作。白光一闪,英奴娇掷出长剑,如一条银龙,插向管中邪后心。
这是英奴娇用尽了刚凝聚的一点真炁,拼命投出的一剑。
饶是如此,英奴娇的这一剑也威势惊人。那条银龙,呼啸而至,剑上所带的凌厉劲道,足可让管中邪一剑穿心。管中邪此时若取了项布性命,可说是易如反掌,但代价是,他也会为飞剑所杀。
好个管中邪,应变奇速。人在半空中,那本来欲抓项布的铁手,硬生生收了回去,改向身后的飞剑。“铮”的一声,火星四溅,金铁交鸣。管中邪一只铁手,竟被英奴娇的飞剑削断五根手指。
那剑并非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神兵。只是英奴娇的道家无上神功玉鼎妙虚功蕴于剑上,方能削断管中邪的五根铁指。
这一只铁手,比寻常人手还要好使,既可用它格挡兵器,又可用来接暗器。如对方兵器上浸有毒,这只铁手沾上也会丝毫不碍。可说管中邪的一半魔功,均要靠这只铁手才能发挥尽兴。
管中邪识得厉害,人一纵,夺门而去。
屋外只听两声慑人的惨叫,随即听见管中邪一阵桀桀大笑。那笑声骤行骤远,不久消失于长廊之外。
英奴娇闻声垂泪不已:“可怜!金风、玉露两个丫头,遭了管中邪的毒手。”
项布出门一看,就见刚才那两位侍立于水榭入口的美丽少女,此时已倒在了血泊之中。二人脖子上,森然现出两排齿印,人已被吸干鲜血,赫然成了两具干尸。
项布见了这等恐怖的场景,不由凉气陡生,浑身僵硬,呆若木鸡。
而那委顿于地的英如娇,此刻更加悲从中来。这两位女侍,虽说非她徒弟,可由她从小一手带大,可说是相依为命。她刚闻儿子的噩耗,此时又失去了陪伴自己多年,如女儿般看待的两个丫头。所有的打击,都纷至沓来。
她只觉再要活下去已毫无意义,不由万念俱灰,萌下死意。
但在临死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便是在门外的年轻人项布还有魔种未曾拔除。她许诺收项布为徒,还未兑现。
于是英奴娇唤道:“项公子,请这边来。”
兀自惊惧的项布闻言,走进屋来。只见英奴娇已经停止了饮泣,老脸上还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位妙虚宫宫主,这时怎还笑得出来?”项布看得心中怪怪的。
他哪里知道,英奴娇此时此刻,已将一切放下。解决掉项布这桩事之后,她就可去追寻自己的夫君与儿子了。这是看破红尘的笑,是在生命最后一刻的绝唱演出。
英奴娇问道:“项公子,你父亲可是项少龙?”项布点了点头。英奴娇欣慰道:“幸而遇上项公子,否则老身的武功就要失传。你父既是当代大侠,你做老身的徒弟,老身也就放心了。”
项布问道:“前辈难道没有别的传人吗?”英奴娇摇头伤心道:“如今我孑然一身,这世上再无半个亲人了。”
她望了望项布,流露出一丝眷恋之情:“要我麟儿能活到现在,也有两个你这么大了。”
项布心中忽兴起一念,双膝跪地,说道:“前辈,既然你无儿无女,就让我项布做你的儿子吧。”
英奴娇闻言初是一喜,随即又犹豫道:“你爹项少龙,他会同意吗?”
项布心想我本是过继的,算起来我都有两个爹,两个娘了,再多一个娘也不嫌多。于是拍胸脯道:“无妨。我爹要是知道,高兴还来不及呢。”
英奴娇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道声:“好孩子,那我就叫你布儿吧。”项布便磕头下拜,亲亲热热地唤了一声“娘”。
这小滑头项布,有着天生的表演天份,那一声娘便叫得十分甜蜜,让英奴娇闻之好生受用。
她离开逆干坤投身赤松子门下时,儿子还在呀呀学语,可说是她从未听过有人叫她一声娘。此时小滑头项布的这一声娘,让她感觉非常舒坦和奇妙。
就为这一声“娘”,英奴娇决定了一件大事。
她招手道:“布儿,你到为娘这边来。”项布也不知她要做甚,便依言俯身过去。只听英奴娇慈爱地说道:“让为娘摸一摸你。”项布心想她思儿心切,便任由她抚摸自己。
英奴娇枯藤般的手在项布鼻梁,额头,脸颊上摸来摸去,让项布觉得浑身不自在。
忽然,英奴娇枯手一翻,搭到项布头顶,断喝道:“心随意动,炁随心生,意守丹田,无妄无动!”
一股浩瀚的真炁,从英奴娇枯手中直透而出,贯于项布的头顶,从百会直注下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