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公忽然炯目圆睁,对赤松子说道:“真人速斩此人!切不可留此人在世。”赤松子诧道:“这是贫道的徒弟啊,仙翁此言何意?”黄石公道:“真人忘了天赐贫道神斧时,空中显出的四句话么?”赤松子闻言,身躯一震,说道:“道心入魔!魔帝出世!莫非魔帝便是贫道的徒儿姬风?”黄石公点头道:“正是!道心入魔,这魔帝必出自我道门。姬风乃真人嫡传弟子,道根深厚。若此人入了魔道,比寻常人入了魔道将更为可怖。上天已有警示,此人将成魔帝,会涂毒人间,还不乘其未成气候,将之诛除?”
赤松子本道法高深,一闻黄石公所言,已明其中厉害关系。但姬风和她十余年的师徒情义,却叫她一时难以痛下决心斩除朝夕相伴的徒弟,咧嚅了下嘴唇,犹豫道:“这个——”
黄石公见她犹豫,峻色道:“真人,你看这满山遍野的野兽一起嚎叫,天空乌云翻滚,现出如此异象,你还不明白吗?还要为一已之私,留你徒儿在此为祸人间么?”
赤松子被黄石公一语点醒,霍然醒悟,说道:“仙翁指责得是,此徒留它不得。只是贫道实在下不得手,将他除掉。”黄石公“嘿嘿”一笑:“真人下不得手,就让贫道代劳吧,我这神斧,专为对付魔帝。贫道就赐他一斧,让他鹤驾归西吧。”黄石公说罢,提了斧,走到姬风跟前,便欲一斧劈下。
那满山遍野的野兽忽然停止嚎叫,那腾滚的乌云尽去,拨云见日。那姬风跪倒在地,狂态尽失,惊惶道:“仙翁前辈,你要干什么?我是姬风啊,我是真人的徒弟啊,前辈怎要杀我?”
赤松子闻声急道:“仙翁请慢!”黄石公那斧停在半空,转过头来,问道:“真人,还有什么话说?”赤松子道:“你看我徒儿疯态尽去,哪有入魔之态?仙翁莫非是搞错了?”
黄石公再仔细打量姬风,只见姬风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既不发狂,也不乱语,与正常人无异。
黄石公叹一声:“他若入了魔道,真人怎会看得出来?”
姬风急道:“晚辈正常得很,怎会入了魔道?仙翁不要搞错了。”赤松子亦道:“仙翁也只是一时猜测,并无确凿证据。魔帝莫非另有其人?”
黄石公迟疑道:“这个——,若他真是魔帝,将来成了气候,再想杀他恐怕就不易了。”
赤松子正色道:“此徒让我带回天池,严加看管,定不会出什么差错。若他真是魔帝,就让贫道一人承担吧。”
黄石公叹息一声:“真人既下决定,就只有如此了。”
赤松子转头看向韩淮楚,问道:“韩信,你找到你师傅的残骸了么?”韩淮楚摇了摇头。赤松子便道:“这当口,只怕隐叟已只剩骨头渣了。韩信,你要抓紧才好。”韩淮楚点了点头,又赶紧用刀剖割蛇尸。
那大蛇已被韩淮楚挖了个十之八九。这一次倒是很快,韩淮楚很快就发现了鬼谷悬策的残骸。那鬼谷悬策的皮肉早已消化,只剩下一副头架,还有毛发粘在头骨,望之惨不忍睹。
韩淮楚手捧着尸体,“扑簌”着不住掉泪。想不到师傅生前飘逸非凡,如今竟变成这副模样。
黄石公一拍他肩头,说道:“韩信,你不要太过难受。吾辈仙道中人,只视肉身为一具皮囊,你师傅已得了大道,可喜可贺,贫道还要羡慕他呢。”赤松子道:“韩信,就将隐叟尸体包裹了,带回玄女庙焚化掩埋吧。”
韩淮楚应了一声,止住泪水,解下身上的衣袍,将师傅那副头架捧起。
黄石公道声:“走吧。”便和赤松子、姬风、韩淮楚一道,返回玄女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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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走远,坡上只剩下蛇母妖姬师徒三人,与兀自昏睡的刘邦,还有剑魔管中邪的尸体。
蛇母妖姬坐在地上,垂泪不已。金枝问道:“师傅,你怎么流泪了?可是想起小白?”
蛇母妖姬伤心地说道:“徒儿,可怜我万蛇门花费数百年养的灵禽,如今身首异处。那颗蛇丹竟被龙吃掉了,我万蛇门几世辛苦,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玉凤忽道:“师傅,你说这龙奇怪不奇怪?一个凡人身上,怎藏有一条龙?”
三人眼光,齐向躺在地上的刘邦望去。
刘邦忽然双目睁开,立了起来。他被那大蛇所吓,昏迷到现在方醒。环顾四周,旋即发现那条赫人的大蛇,已身首异处,身躯还被挖了几十个大洞。
刘邦方忆起自己遭遇大蛇之事,心中陡然一惊,“俺怎还未被大蛇吃了?”他望看大蛇的尸体,心中只想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神通,能斩杀巨蛇?
蛇母妖姬的弟子金枝,见刘邦突然醒来,不由喝道:“兀那汉子,你乃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