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淮楚十分奇怪,“这人好歹是个校尉,管着一大帮人,怎成了杂役,由他来为自己送饭?”遂问:“怎么是你?”
那校尉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混进宫来,李将军责吾办事不利,怎会把我贬成狱卒。”
韩淮楚愧疚道:“对不起了老哥。都怪小弟,让你受连累了。”那校尉叹了口气:“这都是命,我也怪你不得。从今以后,就由我专为你送饭。”
韩淮楚便与他唠起家常。得知此人名叫刘喜,乃是安阳人氏。已经成婚生子,家中尚有一位老母。
刘喜等韩淮楚吃完,默默将碗筷收拾好,又拿起扫帚,在牢中清扫起来。
韩淮楚故意问道:“刘大哥可知那周朝天子今日将要登基即位?”刘喜道:“可不是,现在城中沸沸扬扬,都在议论此事。”韩淮楚“哦”了一声,问道:“大家怎么说?”刘喜摇了摇头道:“不好说,反正是城中对李将军骂声一片。”
韩淮楚装作不解道:“李将军复兴周室,大家为何要骂他?”刘喜道:“他立了一个周室后裔为天子,天下诸侯岂能容得?不兴兵讨伐打上门来都是好事,听说他还要去荡平各路诸侯,可不是把这邯郸数十万军民架在火上烤。”
韩淮楚点了点头:“不错,以一城军力,怎能立什么天子。不知这邯郸城有多少军马?”刘喜答道:“李将军本有三万军马,加上这邯郸城中一万守军,共有四万。”韩淮楚故意讶道:“这么少!李将军简直是疯了。”
刘喜道:“我看不是李将军疯了,而是他要立的天子有点古怪。”韩淮楚故作不解:“这话怎么说?”刘喜下意识向门外张望一眼,神神秘秘道:“可能是李将军受了那周室后裔的胁迫。”韩淮楚“啊”了一声:“李将军勇冠三军,手中有四万大军,也会被人胁迫吗?”
刘喜遂将昨日在王宫中见到之事讲给韩淮楚听,说道:“那姓姬的小子拿出一个红幡,就这么摇了一摇。李将军便改变主意,拜倒在地,口称那小子为主人。”
韩淮楚听罢,心中寻思,“原来如此。姬风定是用了魔道的邪法逼那李良就范,却不知那红幡是何邪物?竟有如此之能。”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刘喜愕然道:“韩老弟,你笑个什么?”韩淮楚道:“你可知那姓姬的小子是什么来头?”刘喜皱眉道:“我哪里知道。”
韩淮楚缓缓道:“他不是常人,而是魔,是一位要在人世间掀起腥风血雨,无边浩劫的恶魔。”
刘喜惊讶道:“那小子是魔!你可有什么凭证?”韩淮楚道:“你可知他为何将我囚禁于此?便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他将这世界毁灭,做他的见证人。”
于是韩淮楚将自己知道的姬风的事情告知刘喜,说道:“这恶魔逼死大侠项少龙,又害死自己师傅天池真人,满手血腥。这会儿又来到你赵国,要颠覆天道,要这世界由他魔道操纵把持。”
刘喜只听得毛骨悚然,想不到李将军要立的天子,竟有如此来头。
他自立为帝,诸侯兴兵讨伐还是小事。若这魔君得逞,把这天都灭了,这世界将沦为何地?
他又觉得韩淮楚之言太过荒诞不经,将信将疑道:“老弟莫非是故意编出这番谎言,想达成什么目的吧?”韩淮楚冷笑道:“你不相信,那也只有由你。”
刘喜道:“无论如何我不会放你走。其实我就想放你,也是有心无力。”韩淮楚惑道:“为何?”刘喜道:“这石阶上还有一道铁门。我进来后,那门便从外面锁上。那钥匙不在我手,在鲁将军手中,我也无法开那铁门。”
韩淮楚心道,“是了,每日有人为我送饭,我便可在开门之机逃走。姬风又加装一道铁门,还派了一位将军把守,是想断我念头。看来姬风对我这灭天的见证人,十分看重呢。”
刘喜清扫完,提起食盒,沿着石阶离去了。
经刘喜一言,韩淮楚忽兴逃走之念。但不知那石阶上的铁门是何样子,守衞那门的鲁将军又是何人。
他便默默想着心事。
※※※
到了晚间,刘喜送饭而来,带来了一个韩淮楚最不欲听到的消息。
刘喜说道:“今日正值新天子登基大典,城中忽来了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可真美啊——”
话未说完,韩淮楚已知来着是谁,心中巨震:“芷雅到底放心我不下,亲自来了,可别被那魔君姬风知晓了。”遂心不在焉问道:“那姑娘怎样个美法?”
刘喜道:“我也未见到那姑娘,听说她好像月中嫦娥下凡一般,直看得城中百姓目不转睛。那姑娘走到哪,身后便跟随了一大群人,也不光是登徒浪子,听说什么人都有,还有七老八十的老头也跟了去。”
“糟糕!芷雅这般瞩目,那姬风怎会不知。”
韩淮楚急问:“后来如何?”
刘喜道:“后来来了一位宫人,将那姑娘请进了宫里。街上的人看不到那姑娘,均失望散去了。”
韩淮楚心如坠冰窖,追问道:“那姑娘入宫,后来如何?”
刘喜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了。”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芷雅哪里去不好,竟然入了宫。那姬风正要寻她,看到她那美绝人寰的模样,还会不动心?”韩淮楚大急。
姬风可不是陈胜,而是要掀起世间浩劫的魔君。他要立芷雅为妃,将她收为私房宠幸,这真是太恐怖了!
只闻石阶上一阵脚步传来,这些时日韩淮楚已十分熟悉的沁人心脾的香气飘来。
“芷雅竟找到了这裏!”韩淮楚内心又是惊愕,又是激动。
他不由急步走出牢房,向上眺望。
韩淮楚周身血液刹那间凝固起来。
只见伴随虞芷雅而来的,竟还有一位,面如莹玉,俊目中满含春色,正是那魔君姬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