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淮楚心中不由为师兄陈余担忧,心想他是一介寻常武夫,哪里敌得过姬风?
别的不说,单凭姬风在博浪沙以一枝长笛便将万千兵将陷入沉睡的神通,这些凡夫俗子如何挡得住那魔君一曲“万妙清音”?
对于战事的结果,韩淮楚已了然于胸。他只希望师兄不败得太惨而矣。
“看来还是得等到小生加紧练成软骨玄功,逃出这地牢,请来仙翁,再来收拾这不可一世的狂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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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韩淮楚坐在榻上,默默运气,练那软骨玄功。
此时万籁俱寂,这皇宫之中,似乎因姬风御驾亲征离去,变得冷冷清清。
韩淮楚心无旁鹜,默念着这八字真诀:专气致柔,能如婴儿。
也不知念诵了多少遍,韩淮楚渐渐入定,已到了忘我的境地。
忽然,他眼前浮现出一副图景:一个即将分娩的婴儿,头上脚下,伏在母亲的胎盘之中,静等着分娩那光芒初现,如混沌初开的那一刻。
仿佛自己就是那婴儿,正在用脐带吸吮着母亲的养分。那母亲体内温暖如春,舒适而安逸,便是世间最好的避风港。在那里,没有任何的欲望,没有任何的烦恼。
那是另一个世界,人间的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统统远离。
韩淮楚眼含微笑,神态安详恬静,脑中一片空寂。
蓦然间,他脑骨一紧,如受大力挤压,盘坐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这便好似婴儿分娩的那一刻,能不能通过那狭窄的隧道,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这种颤抖越来越剧烈,给他感觉,有如万马奔腾,山崩海啸那般的猛烈,耳鼓间的鸣叫声,随之而起。周身血液奔流,气流激荡,川流不息。
那份脑骨被挤压的痛苦,是无比的强烈,已超越了世间任何的酷刑。
韩淮楚心中明白,已到功成与否的关键时刻。强忍住莫名的痛苦,坚守住自己的神识不失。
渐渐地他身体的颤抖愈来愈猛,耳鼓间的鸣声亦愈来愈大。就在他开始感觉到难以忍受痛苦无以复加的一刹那忽然,丹田内涌出一股炙热气机。这股气机,很快化成一股热流,汹涌澎湃,直向脑门而去。
“轰”的一声,耳鼓间响起了一声雷鸣,全身亦随之大大的震动了一下。
就在此时,韩淮楚那英俊儒雅的脸庞突然变形,轮廓凹陷下去,变得瘦瘦长长。
那情景非常的诡异。韩淮楚的一颗头颅,好像是面团捏成的,一瞬间便暴缩了一半,伸长了一倍!
这还不是软骨玄功的极致,若练到最高境界,可以将全身骨骼化为杯口粗细。那时身具此玄功之人若想要做梁上君子,可真是天下捕快的不幸了。
就是这般,要通过外间那扇铁门已经够用了。
韩淮楚双手分开,向下一按,长长吁了一口气,睁开双眼。那变形的头颅,又恢复如初,依然是那么神采奕奕,风姿俊雅。
他全身上下,早已为体内渗出的汗水弄得一片湿漉淋漓。但此时精神振奋,全身有说不出的舒泰。
韩淮楚内心无比的兴奋,“这软骨玄功,终于被小生练得初具规模。要想穿过那铁门,指日可待了。”
头颅已可变形,接下来还有肩骨,胸骨,腰骨,四肢躯干。但韩淮楚已领悟到修炼的诀窍,要想练成亦非难事了。
韩淮楚想到早一日练成软骨玄功,便可早一日出了这樊笼,请来黄石公,救出他心中的佳人虞芷雅。不敢懈怠,遂再接再厉,继续练功,直到天明方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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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刘喜兴冲冲送饭而来,一见面就道:“韩老弟,你可知昨日战况如何?”
韩淮楚漫不经心道:“可是周兵胜了?”刘喜点头道:“正是。老弟怎么知道咱们人会打胜仗?”韩淮楚道:“看你那副喜形于色的样子,谁还猜不出来。”
刘喜笑道:“咱们人打了胜仗,我是高兴坏了。”便兴高采烈讲起昨日战况。
刘喜道:“主上姬风昨日御驾亲征,带了两万人马,与李良丞相出南门迎战陈余率领的由赵国各路将军组成的联军。两军相遇,各摆出一个阵势。周军摆的是雁行阵,而联军摆的是圆形阵。”
刚听到此,韩淮楚俊目一睁,心想那圆形阵利于防守。陈师兄用上此阵,想是不知敌手虚实,谨慎用兵,当不至于大败了。
刘喜又道:“那陈余在阵前破口大骂,指名要李丞相出来送死,李丞相便提斧上阵与陈余交手。未及十合,陈余不敌,败下阵来。”
韩淮楚微微一笑,心想师兄长于运筹帷幄,阵上交锋却不是那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李良对手。
刘喜接着说道:“李丞相追上前,欲将那陈余斩于马下,便有昔日左丞相张耳,与大将张厣、陈释一拥而上,护住陈余,围着李丞相团团厮杀。李丞相虽勇,却双拳难敌六手,眼看不支。”
韩淮楚仍漫不经心道:“该你家主上姬风上场了。”刘喜道:“正是。主公姬风擎了一柄蛇行怪剑,将李良换了下来,独占敌方三人。”
韩淮楚心中奇怪,“那姬风只须用一管长笛,奏起那‘万妙清音’,就可将对方六万大军陷入沉睡,何用亲自上阵厮杀?”
只听刘喜讲道:“主上看似年轻清秀,哪知上阵竟有恁般神勇。一交手,便将我赵国两位名将张厣、陈释斩于马下。那张耳吓破了胆,转身便走,被主上追赶,不及逃回阵中,落荒而去。主上也不去追,高举蛇剑,喊了一声杀,身先士卒,领着大伙冲入敌阵。”
韩淮楚心想,“斗将是斗不过了,不知师兄的圆形阵,可挡得住那魔君的冲击?”
刘喜继续道:“主上勇猛无敌,几番冲杀,将敌方阵势劈出几道缺口,奈何那陈余调度有方,又派兵将缺口堵上了。这一场好杀,直杀到日落,方才鸣金收兵。”韩淮楚“哦”了一声,心中释然。
刘喜眉飞色舞道:“当晚敌军便退去了,想是慑于主上神勇,料难以取胜。可不是,这一仗死于主上剑下的敌将过百,小兵不计其数。就是传闻中的英布在戏下创下的战绩,恐怕还不及主上的一半呢。”
韩淮楚见他说得高兴,忍不住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是魔,常人如何能敌?”
刘喜瞪了他一眼,奇道:“我说老弟,你为何硬要说我家主上是魔?”韩淮楚冷笑道:“你要不信也只有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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