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耻流氓刘邦这一病就病倒几天,窝在床上是目光呆滞口不能言。虽经良医调制,病情却不见好转。
这一日,那阴险家萧何走进屋来,凑到刘邦耳边,高声道:“敌军退了!”
刘邦那呆滞的目光忽闪出一丝神采。他一直不能开口说话,这会儿居然能言了。只听他喜道:“可是真的?”随即摇了摇头:“老萧,你是逗俺开心的吧。这沛县城几成到手的肥肉,周市怎会不来取?”
萧何冷笑一声:“原来你会说话啊。你这几日装傻的功夫倒是不错,自个往病床上一歪,百事不管,却叫吾萧何为你劳心劳力。”刘邦叹道:“俺刘季实是想管却有心无力,还不如在病床上躺上几日来得自在。”萧何听得气不打一处出,怒道:“敌军大兵围城,你却在这裏装熊,身为吾等一邦之主,有这么做的吗?”
那刘邦却摇头晃脑说出一番道理:“俺为尔等之主,只须用好尔等,何须俺事事亲为?”
这等歪理,那阴险家萧何竟听了去,还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刘邦又问:“老萧,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那魏军退去了。”萧何点头道:“我正纳闷,为何魏军会无缘无故退去呢。”
忽有小兵来报,云沛公家人已到城外,随同而来的还有张良张子房先生。夫人还云,是张良先生用计退去了魏军之围。
刘邦这几日正在担心他婆娘还在那叛徒雍齿手中,闻言大喜,说道:“快打开城门,引他们进来。”
萧何却道:“不可!”刘邦拿眼瞧了萧何一下,问道:“老萧,有什么不妥吗?”
萧何冷笑道:“你道张子房先生是何等人物,夫人云这沛县之围都是他解的。你这么让他自己走进来,岂不太过怠慢?”
刘邦也听说过张良的鼎鼎大名,刚才只记挂着他婆娘,也没听清。听了萧何之言,猛一拍脑壳,说道:“幸得老萧你提醒,俺刘季险些错大了。快召集文武,一起出城,摆队迎接子房先生。”
他摇了摇自己胳膊,喃喃道:“虽然俺这拥抱症一直未好,但天下名士子房先生到来,俺一定要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原来刘邦只要见到来投奔他的,也不管是人是鬼,人送一个热情的拥抱。久而久之,他便得了一个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怪病——拥抱症。只要做拥抱的动作,胸前一条筋就扯得老痛。请来的医生对这怪病也说不出所以然,均束手无策。
萧何便问:“你干吗定要去拥抱?”刘邦的歪理又出来了:“人家舍弃性命来投奔俺刘季,俺拥抱他一下,让他知道俺对他的热情,从此尽心为俺卖命,岂不是赚大了。”萧何笑道:“你今后若有十万大军,难道人人给一个拥抱?你哪里吃得消?”
刘邦一想也有道理,便问萧何该怎么办?萧何想了一想,说道:“这样吧,今后只有重要人物来投,你方才给他一个拥抱。”刘邦虽然心中遗憾不能尽情传达他的热情,但那拥抱症却让他疼痛难忍,只好依萧何之言。
有名闻天下的张良到来,刘邦当然要来个热情的拥抱。他却不知,这次拥抱的对象是个俏艳的女生。
※※※
沛县城门缓缓打开,走出一行人来。
无耻的流氓刘邦仍穿着他那火红色的大袍,戴着他那顶奇形怪状的鹊行高冠,当先走出,一副仁厚长者之风。身后络绎跟着阴险家萧何,屠夫樊哙,刽子手曹参,马夫夏侯婴,还有纪信、任敖、王陵、奚娟等一班文武。
城门之外,立着吕雉兄妹,混饭吃的卢绾,手摇折扇的张良,气宇不凡的利苍,以及吕家庄一众家丁。
刘邦一出城门,便张眼四处打量,问道:“子房先生何在?”吕雉将手一指,说道:“这位便是。”
张良轻拢折扇,翩翩走上前来,折腰道:“城父张良见过沛公。”
刘邦见名闻天下的张良居然是个年纪不到二十的俊美少年,口张得老大,心中大奇,“这便是助冒顿单于攻灭东胡,又在博浪沙慷慨刺秦的张子房?”一句话随即冲口而出:“你怎这般年少?”
张良微微一笑:“甘罗十二为相,子房还比他痴长了九岁呢。”
吕雉见刘邦在那发愣,上前跟在张良身后,提醒道:“此番能退去魏国大军,全赖子房先生施展妙计。子房先生可是天下名士喔。”
刘邦一经提醒,“哦”了一声,说道:“子房先生到我沛县,实是俺刘季的大大荣幸。”说毕将大手一伸,张开双臂,上躯前俯,便欲按惯例给张良一个热情的拥抱。
张良哪里能让他抱到,只羞得面红耳赤,急猫腰一躲,闪到了一旁。
刘邦的表现也太热情了点,那拥抱的架势做得十足,一时之间来不及收势。身子直往前冲,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吕雉忙上前一挡,刘邦那张开的双臂,便把到了他婆娘的水桶腰间。夫妻俩当众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一行人见刘邦这副模样,均哈哈大笑。樊哙快人快语,笑道:“刘大哥在家还抱得不够么?要当着咱们面与大嫂亲热。”吕雉急将刘邦一推,啐道:“樊屠子你胡说什么,没看见你大哥差点摔跤么?”
刘邦这一抱拥抱症又犯了,胸口一根筋扯得老痛。他摇了摇胳膊,张着大嘴哈哈笑道:“子房先生休要见怪,这是俺刘季的习惯,见人必送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