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引火自焚(1 / 2)

只听营寨内一片呐喊,也不知有多少敌军到来。秦军四下放火,将那齐军大小军帐烧得噼啪作响。时至秋冬之交,气候干燥,那火越烧越旺。马厩内战马受惊,纷纷挣扎欲脱缰而出。

齐兵皆在营中睡觉,及闻杀声慌忙起身,已是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如何能够迎敌?秦军从四面涌入,逢人便杀,好似砍瓜切菜一般。

一位老者牵着一匹马匆匆奔到田儋王帐,呼道:“徒儿,快快出来随师傅逃命,再晚就来不及了!”却是圣剑门掌门仲孙玄华。

那田儋闻到喊声,慌忙披挂在身,走出帐来。

田儋正欲上马,恰逢一彪秦军杀到。正中一人,八尺长短身材,年约四旬,一副紫膛脸,生得豹头环眼,燕领虎须,正是那秦军大帅——泾阳侯章邯。只见他挺枪一搠,直取田儋,势道剽悍沉猛!

田儋酒醉后鞑伐两位艳妃一夜,早已腿下打软。不敢硬接,急忙俯身一滚,堪堪从枪尖下滚过,姿势狼狈至极。

早有仲孙玄华闪过近前,高声道:“章邯休得猖狂!待老夫来会你。”章邯嘿嘿一笑,说道:“前辈武功高强,章某自知不如。但吾有千军万马,要想杀你,何用本侯亲自动手?”说罢伸臂将那长枪一展。

斜刺里冲出一队弩手,手持秦军特有的强弩,将仲孙玄华与齐王田儋包围起来。那一枝枝三棱形的箭头泛着冷冷的寒光,如同勾魂的使者,令人不寒而栗。

仲孙玄华冷笑一声,说道:“你纵有强弓硬弩,又怎奈我何?”左手将田儋搂腰一提,右手持剑,足尖一点,二人如两只大鹤,已冲天而起。

章邯高喊一声:“放箭!”只听“嗖嗖”之声不绝,一群秦军弩手扣动青铜板机,射出一天箭雨。

仲孙玄华长臂一挥,斩将剑舞出一幕玄光,将一天箭雨悉数挡在身外。他与田儋那身影却毫不停留,在众弩手头顶掠过,眼看便要脱出重围,与前来救驾的齐兵会合。

章邯暗道可惜。若这两人脱出围困,再想击毙这贼王田儋,哪里还逮得到机会。

只闻一声利啸直穿天籁,一条银龙划破夜空,势如穿云裂帛,追魂夺命,直指半空中的仲孙玄华。

这一银龙正是英布掷出的飞剑。那秦军先锋英布从另一面攻入齐营,一路挡者披靡,这当口恰恰赶到。

仲孙玄华单手舞出的光幕,将那秦军射出的一天箭雨都挡住了,却挡不住这饱挟英布妙虚真炁的飞剑。“噗”的一声,那飞剑穿过光幕,正钉在仲孙玄华胸口。

仲孙玄华便如断线纸鸢从空中跌落下来,“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死前一双锐眼睁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英布这一击竟能洞穿自己拼平生功力织成的一道剑墙。

齐王田儋受此一吓,酒醉早已醒个没影,足下也不软了。顾不得师傅身亡,抢过仲孙玄华手中斩将剑,一阵乱砍乱劈,便欲从人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秦军阵外一人高声呼喊:“王兄休惊,吾来救你!”却是那田横领着一帮齐将赶来救援。这帮齐将多是圣剑门门人,武功高强,眼见便在秦军中劈出一条血路,与田儋合到一处。

田儋一见大喜,喊道:“王弟来得正好,快助寡人出去!”

英布嘻嘻一笑:“想要救你王兄,须过小爷这一关。”双臂一展,如翱鹰般飞到齐将之前。

妙虚宫宫主英布这一出手,场中形势立变。二十余齐国上将,在他墨子剑法之下,竟无三合之将。

章邯觑得机会,挺着一杆丈六长枪纵马抢到田儋身前。高声喝道:“贼王哪走!还不受死!”绰枪便往地下一刺。

田儋慌忙举剑来迎。若在平日,他这圣剑门的高徒也挡得章邯一击。但田儋昨夜已被酒色掏空,又久战秦兵力乏。章邯这一枪人借马势,居高临下,田儋竟挡不住。

只见田儋双膝一软,人半跪了下去。一位秦军军侯眼疾手快,持长矛在田儋胸前一扎,顿时斗大的桃花在田儋衣甲绽放开来。

田儋闷哼了一声,只说了一句:“王弟快走,为寡人报仇!”话毕便颓然倒下。

那田儋在陈胜称王后不久便已起兵,做了六个月的齐王,就此丧命。

章邯哈哈大笑,拔出剑割了田儋头颅,系在马鞍。此番伐魏,原本只是想对付魏咎,想不到竟亲手斩杀了齐王田儋,真是意外之喜。递给秦二世胡亥的功劳簿上,又可以大书特书了。

田横看着王兄遇害,目眦俱裂,舞着一把长剑如同泼风,只欲杀入秦军阵中与章邯拼命。却有田显等众将眼见救不得田儋,阻住田横,强拉着他逃命去了。

※※※

这齐营杀得血流成河,那魏营也战得尸骨如山。原来章邯的胃口不小,这一夜突袭齐营不说,连魏营也要劫了。两面开打,胆量可谓惊人。

魏相周市今日闻得齐军捷报,正在庆幸。见章邯分兵迎战齐军,便有所懈怠,未曾加兵设防。哪料章邯这老狐狸,竟令董翳与司马欣乘夜劫营。

这周市也太大意。这劫营本是他用过的招数,他就没有想到章邯要用这一招来对付自己。这等庸才,只能误己误国。

至秦军杀入寨中,魏军兵马大乱,已是溃不成军。

周市提刀上马,领着一帮残兵败将夺路而走。忽一彪军杀出,乃是秦国名将苏角,将周市众人冲散。

魏军六万大军被秦军如风卷残云般消灭殆尽,那在魏国权倾朝野的周市的最后结局是:为暗弩所伤,死于乱军之中。他那周公第二没有当成,却做了箭下亡魂。

※※※

魏宫大殿之上,文武咸集。众人皆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仿佛有大难临头。

只要秦军攻破城池,那荣华富贵将如过眼烟云,而他们的人头也将落地。

魏王咎眼眶深陷,脸色白的瘆人,往日那春风得意之态丝毫不见。

刚刚有那败军逃回临济,哭告周市死讯。魏咎对那周市之死倒是不怒,怒的是一战损失了十万大军。

这些士兵皆是周市起事时招揽的老卒,经历过数场大战,与后来征招的新兵战力压根不能相比。魏国那些兵器战马,有好的都往这支队伍里塞,丞相的军队是大妈生的,其他的队伍都是后娘养的。

周市已死,魏咎再毋须对他假以辞色,在殿上破口大骂道:“这无能鼠辈,不听太仆陈平之言,妒贤嫉能,误了寡人的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