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围城打援(1 / 2)

项梁道:“那章邯欲我在平原引军与他决战,若我扎起营盘深沟壁垒就是不战,会将如何?”张良道:“自然是双方对峙,巨鹿沦陷,赵王身死,项公涂费军马钱粮劳而无功。”

项梁便道:“赵王死后,赵国可存乎?”张良眼睛一亮:“赵王身死,自有赵国诸将拥立赵氏后人为王。等秦军去后,便卷土重来,恢复失去的土地山河。”

项梁大笑道:“子房先生果然是智者,一点即透。项某引兵去往赵地,只须坚守营寨,那章邯便奈何我不得。吾已联络赵国广武君李左车,于河东出兵南下劫掠他的粮道。那秦国二十余万大军屯兵于赵,却无粮草接济,陷入与吾对峙之中。你说这一战我军是胜还是败?”

张良击掌叫好:“原来项公早已成竹在胸,是子房多虑了。”

项梁捋须有点得意道:“先生千里赶来,也是为吾作想。你这心意项某领受了。吾还联络了燕王韩广,他回信云愿与赵国捐弃前嫌发兵助我。还有那赵国上将军陈余,答应等我大军到后,在巨鹿以北佯动以乱敌军心。若秦师败绩,则乘胜追击,歼敌于回溃之中。”

韩淮楚在旁听了,只觉项梁这作战计划实是心思缜密天衣无缝。若真达成如他所说,楚军有胜无败。

只是他是个穿人,心裏清楚历史的走向不会如项梁所述。但他又说不上什么反驳的道理出来,只是隐隐觉得此次出兵会极为不利。

那历史书上说项梁是被章邯所败,死于万箭穿心。难道这赵国一战,便是项梁从辉煌的顶峰一跤跌入深渊之时?

但韩淮楚却不能说出“小生是个穿人来自两千年后,知道这一战不利,所以你们不要出兵”这等骇人听闻的话。说出来别人也不信,只会将他当成疯子。韩淮楚只能将精力放在战事的准备上,尽可能用平生所学考虑未来这一仗该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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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听了项梁的计划,享用了项梁为她洗尘的一顿盛宴后,便要告辞。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韩淮楚独自将她送到营门外,问道:“良妹为何这么急着要走?”

张良叹气道:“信郎不是外人,小妹也不瞒你。我说韩王可保无虞,实是宽心之话。此番小妹千里赶来,只是担心你楚军不利。今知项公已有良策,小妹便要连夜赶回南山主持大局。”

韩淮楚听得鼻子一阵发酸。想不到韩国的情况并不像张良说的那么轻松,她千里赶来,只是为了向项梁献策。

张良忽嫣然一笑,玉腕勾起韩淮楚的脖子,伸出丁香与他来了个甜甜的长吻。

身逢乱世,难得二人有如此见面的时机。韩淮楚不由自主紧紧搂抱着张良的娇躯,回应着她那充满激|情的索取。

长吻既罢,张良推开韩淮楚,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韩淮楚望着张良的茕弱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心中只忆起她曾说过的一句话:“乱世之中,哪容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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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卯时,项梁登坛祭旗,大军开拔,分成三路大军,向平原津进发。

楚军此役出动了十二万大军。韩淮楚率领部属两万,先赶往平原津渡口,与等候在那里的锺离昧两万铁骑会合,作为前队先行渡河,为大军进兵巨鹿扫清障碍;项梁亲领中军六万,第二批进发;大将桓楚领两万军居后策应。

锺离昧早已搜罗了大小百余艘舟楫供大军济渡黄河。韩淮楚行军一日,与锺离昧部会合,将士陆续登船,向黄河西岸绝水进发。

只见百帆竞济,桅樯林立。水声澹澹,在众桨手的用力轮划下,浪花飞溅。数百艘船悬挂着楚军黑熊大旗迎风猎猎飞舞,将士们一片火红的衣甲炙烈炫目。刀枪掩映,倒映着正午刺人的骄阳。战鼓有节奏的咚咚直响,令人心中横生一股冲锋陷阵拼死杀敌的豪情。

不知从那条船中飘起了一阵歌声,那歌声悲怆深沉,却又情挚豪迈,正是楚军的军歌——采自楚国最有名的诗人屈原所着的《九歌——国殇》。

那歌唱道: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桴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这首诗歌是祭祀保衞国土战死的将士的祭歌,歌颂了将士的英雄气概和壮烈的精神,对雪洗国耻寄予热望,抒发了作者热爱祖国的高尚感情。楚怀王熊心立国后,便选择了这首《国殇》作为激励三军将士的军歌。

歌声一起,百艘船将士一起低声吟唱。整齐的歌声飘扬在河面,雄浑悲壮,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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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陆续渡过黄河,一路向西,直趋秦军占领的武城。

那武城位于鲁运河以东,扼守在通往巨鹿的大道之中。要想与秦军扎营对峙,这武城是必取之地。

行到中途,忽有斥候来报,河东十万军马,尽出安邑,已到上党郡内直奔巨鹿而来。

韩淮楚与锺离昧皆吃了一惊。不是约好河东军马南下劫掠秦军的粮道吗?为何三师兄忽然改变主意,要来救巨鹿?

锺离昧惊诧道:“三师兄明知秦军设下埋伏,为何还要往套里钻?”韩淮楚也只疑李左车脑袋灌水,便问那斥候情由。

殊知那斥候的回答更是令二人震惊,居然那领兵救巨鹿的不是他们的师兄,而是李左车麾下大将赵夕。

那斥候道:“听说赵夕得了赵王歇密旨,纠集一帮亲信突然发难擒住李左车,夺下他的兵权。只留了三万兵马防备秦将涉间的西路军,其余人马悉数带出。”

韩淮楚与锺离昧齐声急问:“三师兄性命如何?”

那李左车对他们纵横家一帮学兵法的弟子来说,等于是半个师傅,在门中有很高威望。一听说河东兵变,便对他安危关心。

斥候道:“李丞相在军中威望甚隆,那赵夕不敢下手杀他,直将他下狱,一时性命无忧。”韩淮楚与锺离昧听了,这才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