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且压低嗓音,冷冷道:“吾等是章帅派来的刺客,专门狙杀你们这些楚国大将。今日撞到我兄弟手中,明年这时候便是你们周年。”
季布将刘邦一推,说道:“沛公快逃,俺掩护你!”
“马腿都打折了,还能往哪里逃?”刘邦苦笑一声,撒开腿往来路直跑。端的是慌不择路,连客套话也不对季布讲一句。
这一厢季布已同项庄兄弟斗了起来。项氏兄弟为了掩盖身份,把刺客表演得逼真,连自己的兵器都不带上,各自提了两口鬼头大刀。那季布就用自己的佩剑,以一敌二,装腔作势与兄弟俩缠斗一起。
剩下那个龙且,哪里容刘邦逃走?飞身一跃,过了季布头顶,展开轻功,向刘邦直直追来。
那季布的武功,项庄项佗加在一起还不够他一手一腿来打,他却装成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连连败退,一边退还一边高声吆喝:“沛公,敌人武功高强,非季某能敌,你快快逃命!”心中却暗笑,“你刘邦这把年纪,再怎么逃,哪里逃得过龙且的追赶?”
陡见眼前人影一晃,一人在草上飞掠,快如脱兔,直向面前插来。
这暗杀的地点本是龙且精心挑选,居然还藏有别人!若传言出去,说少将军的部下暗杀沛公,那还得了?
季布三人瞬时意识到来人要去援救刘邦,也不互相厮打了,三般兵器,一起向来人招呼过来。
转瞬之间,来人已扑到近前。还没看清那人的相貌,只觉一股旋转之力涌到,三般兵器一起脱手交到了那人手中。那人身形一侧,也不知怎地,就从三人中间滑如泥鳅般挤了过去,足下更不停顿,又展开快速无伦的轻身功夫,追向龙且。
这等武功,分明是绝顶武林高手来到!季布三人顿时知道,今日暗杀刘邦的计划要糟。
来人正是韩淮楚。他用咫尺天涯大法夺下三人兵器,抢身挤过三人,将两把鬼头大刀望空一掷,只留下季布的佩剑,向着龙且直追而去。
那龙且正在追赶刘邦,眼见就要追上一刀做掉,忽觉身后风声赫赫。扭头一看,一人已近到身后一丈。
龙且也是行家,一眼便看出来人的轻身功夫在自己之上!
正惊讶间,那人已冲到身旁,一个飞掠,已越过自己,先到了刘邦身后。
韩淮楚一拍刘邦的肩膀,笑道:“沛公,不用逃了。你再怎么逃,也逃不了多远。”
刘邦肩膀被人拍了一记,还以为是刺客追上,吓得魂不附体,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龙且目光如烛,紧盯着韩淮楚:“足下是谁,为何来淌这趟浑水?”
当今天下,武林中的绝顶高手都排得上号。突然杀出这么一个人来,龙且不由心疑。
韩淮楚沙哑着嗓子,粗声道:“休管我是谁。路见不平,拔剑相助。沛公乃赤帝之子,统领一方义军,尔等为何要暗算与他?”
龙且哈哈一笑:“彼等贼党,敢聚众反我天朝,皆是死有余辜。吾等奉章帅之命,在此狙杀楚军大将,还要找什么理由。”
突见韩淮楚欺身而进,不由分说,举起剑对着龙且头顶劈头便砍!
想不到这高人说打就打。龙且吃了一惊,急忙将大刀向上一格。
“铮”的一声,刀剑相交。便见韩淮楚翻腕一搅,龙且的大刀把握不住,脱手坠地。
“嘶”的一声,韩淮楚伸出左手,在龙且脸上一揭。蒙面的黑纱随之揭下。
“龙将军,是你?”刘邦望着龙且那一张俊脸,目瞪口呆。
只听韩淮楚叹口气道:“龙且,你这小子比起当年你爹来,武功还差得太远。”
龙且痴獃了一下,问道:“你认识我爹?”
韩淮楚索性就端起一副武林前辈的架子,胡侃起来:“当年你爹龙在吼,一身‘哼哈二炁’功参造化,曾遇到老夫与吾比试,斗了一日一夜也不分胜败。哪里像你这小子,一招便被老夫夺下兵器。”
刘邦终于回过味来,立马气得浑身颤抖如筛糠一般,哇哇大叫:“龙且,俺刘季与你家少将军同在楚王殿下为臣,是磕头拜把子的兄弟,为何要暗杀与俺?”
龙且看也不看那刘邦,拱手对韩淮楚道:“前辈既认识我爹,可否行个方便,今日把这刘邦交给我。”
“原来这救命之人认识龙且的爹。说不定看在昔日与他爹的交情,真把自己交给了龙且。”刘邦一听,又吓得一呆,顿时缄口不敢吱声。
韩淮楚用手一指刘邦,问道:“沛公又有何过,尔等定要杀他而后甘心?”
季布三人已走了过来,见龙且已露出真面,索性也把蒙在脸上的黑纱揭了下来。季布大刺刺道:“这厮不费一兵一卒,却抢去了我家少将军的两万降卒,范军师说他心怀不轨,日后必成大患,命吾等在此将他击杀。”
“原来季布也是与他们一伙,诳俺出营便是要暗杀俺。”刘邦闻言,想起先头还当季布是个好人,自己居然还指望他保命,不由气不打一处出,却又做声不得。
韩淮楚道:“这么说来,错还在沛公了。”龙且四人齐道:“正是!”
韩淮楚笑道:“可否看在老夫薄面,今日放沛公一马。明日让他派人将降卒送到你营中,向少将军与范军师致歉?”
四人交换一下眼色。季布道:“既是前辈为他求情,只好暂且饶了他这条狗命。”
龙且高声喝道:“刘邦,你听清楚了,这楚国是武信君与少将军打下来的楚国。项公为国捐躯,这裏的一切便由少将军说了算。你老老实实跟在少将军后面,为他摇旗呐喊便罢,若是心怀贰意,早晚割下你这颗项上人头!”
刘邦一听,扑通一声跪地,嚎啕大哭道:“项公,你死去得太早,俺刘季这般委屈,向谁人申诉!”
四人同时“嗤”了一声,看也不看那刘邦的拙劣表演,转过身,相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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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已经走远,还表演给谁看?刘邦那嚎啕大哭立马就收,向韩淮楚躬身一拜,谢道:“恩公,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韩淮楚呵呵一笑,心想小生这前辈竟做到未来老板头上了,可真不敢当。将刘邦手一托,说道:“今日吾救了你,只能救你一时。明日范增那一关,还须沛公自己应付。”
刘邦连连点头,说道:“俺刘季明白,明日就差解降卒送到项羽军营。”
他顿了一顿,又道:“恩公如此高强的武功,为何埋没于草莽之间。能否随刘季回俺军营,早晚聆听恩公的教益。”
“这刘邦还真是求贤若渴啊,竟不放过任何机会招揽人才。衝着他这一点,日后跟他是跟定了。”
韩淮楚哈哈一笑,抛下一句:“会有那么一天的。”一转身,飘然而去。
他刚才显示的咫尺天涯大法,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季布等人看破。韩淮楚必须赶在龙且头里回到军营,方不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