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的鱼丽九阵看似有气魄,其实华而不实。兵分过多则军力分散,每一支兵马皆可自成一军,却每一支军马都力量薄弱。我军全力出击,若能在敌其他军马未能到来之前将它击溃,敌军一败则会影响到其他队伍的情绪,败军逃向自己的阵势还会阻挡敌军箭阵,为我军做一个最好的挡箭牌。我军挟战胜之势,再闯入其他阵中,一一击破。则破敌可期,巨鹿之围可解。”
韩淮楚越说头脑越清晰,越说越兴奋,心中在想,“敢情那王离的鱼丽九阵,就没有想到过吃败仗,而是用来攻击诸侯的援军。既然是要攻击,何必摆出这个华而不实的防守阵型,还不如小生简简单单一个锥阵有效。”
虞芷雅仍然摇头:“公子此计划说来不错,可我军哪有如此体力,既要击溃苏角五万大军,又要击破王离的九个大阵?”
韩淮楚昂首道:“韩某只出主意,有没有体力就不关我事了。”
那项羽若没有如此体力,还配做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西楚霸王么?
不关韩淮楚的事,就该是项羽的事了。虞芷雅犹不自通道:“芷雅就将公子之言对项将军说说,看他是如何抉择。”
说罢转身欲离开。韩淮楚便道:“可别说是韩某的主意,就说是公主想出来的。”虞芷雅微笑道:“这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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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佳人娓娓道出的计划,项羽眉飞色舞,连连叫好。
韩淮楚的疯狂打击战略,若换了任何一人,都不会认可,也不敢施行。而这次听到这计划的,正是同样疯狂,豪气干云的项羽。
何况这主意是佳人虞芷雅提出的。项羽心中便有丝毫的疑虑,在她那娓娓动人的声音中,也会消失得烟飞云散。
范增盯着一双电目,疑惑地望着正在侃侃而谈的虞芷雅。
“这墨家钜子,什么时候也有如此之高的军事天赋了。这大胆的计划,就是老夫也想不出来。”
不仅范增这么想,满帐的战将都这么想。
虞芷雅说完,项羽道:“这裏有一个关键之处,是如何获悉苏角的兵力分佈。”
项羽一语中的,军事才能也是不凡。
范增道:“只有派出斥候,过漳水打探。”
项羽点头,即派出斥候,去往苏角保护的甬道打探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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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淮楚吃过晚饭,正在军营里溜达散步,迎面走来了项追。
项追一脸的兴奋,见面就问:“信哥哥,虞姐姐是不是来找过你?”
韩淮楚诧道:“你怎么知道?”项追道:“今日我见到季布,听他谈起虞姐姐说出的作战计划。我一听便知道那计划不是虞姐姐想出的,而是你的主意。”
韩淮楚笑道:“怎么别人不知道,你却清楚。”项追咯咯一笑,说道:“你忘了打城阳,我与虞姐姐就用这招把你的主意告诉我哥了吗?”
韩淮楚恍然大悟。这种套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追儿这双法眼。
韩淮楚长叹一声:“你哥若是一战得胜,必然成为名扬天下的大英雄。可我这出主意者,却落得个籍籍无名。”
项追一转身,说道:“我这就去对羽哥哥说,这主意是你出的。若是打了胜仗,功劳簿上也要记你一份。”
韩淮楚急忙将她拉住,说道:“千万不要如此。你哥知道是我的主意,定不会采纳。何况我——”
项追瞧了他一眼,问道:“何况什么?”韩淮楚便道:“大王已发话,禁我终生为将。我功劳再大,也是无用。”
项追扑哧一笑,说道:“原来是为了这事啊。休要管他。等羽哥哥攻入咸阳,做了关中王,我就去求我哥哥,给你块封地也做个王当当。不做将军,称王总可以吧。”
“这也敢想!”韩淮楚闻言咋舌。
正说话间,只见季布风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说道:“少将军一个人跑出营外去了。”
那项羽是三军统帅,怎能一个人轻易出营,而不带护衞?若遇到敌军刺客,岂不会送命?韩淮楚与项追皆是大奇,问道:“少将军为何出营?”
季布道:“刚才有一个斥候回来,带来了苏角的兵力布置图,说是有一个蒙面的侠客递给他的。少将军一听,便追问那侠客在哪里。斥候说就在营外三里之地。少将军连招呼也不打,骑着他的乌骓马就出营去了。”
项追一听,欣喜道:“信哥哥,咱们也出营去,找那侠客。”
季布大奇,心想这兄妹俩都犯病了,一听到有那么一位侠客,就争先要去寻找。问道:“大小姐,为何要去找那侠客。”
项追也懒得与他分说,道声:“他是我弟弟,今番送图来助,怎能不与他相见?信哥哥,快随我去。”一边说,一边飞快向马厩跑去。
韩淮楚心中恍然。必是项追对项羽谈起过在郯城她与英布相见之事。那项羽也必然猜出,屡次暗中相助,送秦军兵力布置图,暗杀秦军往来信使的便是他弟弟英布。得悉英布在此现身,还不发了疯地出营去寻找。
他随项追一路跑到马厩。有大小姐开口,那管马的马夫自然不敢怠慢,给他俩一人牵来一匹马。二人骑上马,冲出了大营。
只见军营外一片荒芜,皆是连绵的山脉。二人也不知项羽向哪个方向追去,不知如何寻找。
忽听一声激越的喊声,如同山崩海啸,响彻天籁:“小布娃娃!羽哥哥在这裏,你在哪里?”
项追一扬马鞭,说道:“我哥去东面了,咱们也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