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齐声欢呼,欢欣雀跃。只因那刘邦已得关中,下面的战斗已不用打了,不用说,那荥阳守将胡东定会无心恋战,那城池便会不攻自破。
谁天生喜欢打仗,谁愿意成日里把脑袋系在颈间,不知何时会被人拿走?大家想到可以荣归故里,见到久别的亲人,都是十分兴奋。
独有英布却不见高兴,发愣道:“那刘邦真有这快打进咸阳么?他先入咸阳,我哥哥的关中王怎么办?虞姐姐怎么办?”
蒲耳道:“先别管你哥了,毕竟那刘邦也是咱们自己兄弟,谁先入关中结果都一样,那暴秦好歹给咱楚军给灭了。快向城中散发传单,把这消息告诉城中的守军,叫他们开城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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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楚军又发出漫天的传单,射向荥阳。
殊知那荥阳城门仍然紧闭,城楼上还是日日巡逻,那胡东还是一点投降的迹象也没有。
英布觉得奇怪,心想胡东怎会这样冥顽不灵,他们的老大都成了咱们的俘虏,他还要守住这城干什么?
便有派往降军营中的将尉来报,降军中有人向城中通风报信,说咱们散发的传单是造谣,要与城中里应外合,发动兵变。胡东便将这消息对城中守兵一说。如此一来,城中的军心不仅不乱,反而更加坚定。
韩淮楚听了哭笑不得。假消息当成真的,真消息竟变成了假的。好端端一条破城的锦囊妙计,怎么自己去了关中几天,就演变成这般!
他也奇怪,那降军怎会无端与城中通风报信。一问得知,原来是英布这几日在军中乱搞,弄得降军怨气冲天。
英布听了那些将尉的报告,怒不可遏,立马问道:“究竟是何人与敌军勾结?找出来,小爷劈了他!”
要想在二十万降军中找出那谋划叛乱之人,不啻在汪洋大海中找出一粒米。韩淮楚急忙道:“现在这还不是当务之急,须防备那叛乱之人与敌军的勾结才是急中之急。”
降军有二十万,人数是楚军的十倍。那英布就算是有三头六臂,真要闹将起来,哪里招架得住?英布便问韩淮楚怎么处置。
韩淮楚问道:“我军存粮尚有多少?”英布答道:“只够我自己的弟兄吃上半月。”
韩淮楚便道:“快调拨粮秣送往降军营中,安抚降卒。另调他们去往新安,切断与城中的联系。同时派人速往上将军处催粮,报告降军可能叛变一事。”
英布道:“就着你去报告我哥,看他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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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淮楚刚从关中回来,又日夜兼程去到项羽大营。
二十万降军要是谋反,连大地都会震颤。项羽听了韩淮楚禀告,大惊。
于是召集众将,前来帐中商议对策。
那叛乱之人好解决,只须在降军中彻查,假以时日便可揪出来。但粮秣问题却无法解决。
项羽带领联军四十万,成日便为粮草分配问题弄得心烦意乱,常有联军兄弟投诉说吃不饱,一时之间哪里筹得如此多的粮秣来喂二十万降军?
大将桓楚叫嚷道:“那些秦狗仗打不赢,还要生事造反!我军自己也没粮,哪来粮秣给他们?干脆把那些秦狗解决掉算了,也好少一些嘴吃饭。”
锺离昧呵斥道:“桓将军怎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军为天下去残除暴,当以仁爱为先,方可成就大业。何况那秦人已经归降,就是我自家兄弟,怎能加害彼等?”
桓楚冷笑道:“你这是妇人之仁。那秦狗人多势众,其心并不是真降。若半路倒戈,或到关中纠众造反,如何得了?留下他们后患无穷,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范增捋须道:“锺离将军言之不错,桓将军说的也有道理。以老夫看来,不可妄言杀戮。不如将他们召回,分散于各路军中。若无人唆使,不能聚成一团,便无可惧。”
项羽皱眉道:“亚父之言甚是。只是那粮草问题还是需要解决。”
范增叹了一声,说道:“再去齐楚两地催粮,要他们务必多运些粮秣来。只要打到了关中,关中积粟众多,便可解决我军粮草之忧。”
齐楚两国粮食已经吃紧,哪还能征募到多的粮秣送往前线。范增这话也说得有气无力,众人都听出他语气中充满无奈。
项羽便道:“容我想上一想,明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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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散后,项羽独招韩淮楚入帐。
韩淮楚进帐,只见灯下项羽愁眉不展,长吁短叹。不由问道:“上将军,你可是为叛军之事心烦?”
项羽抬起头,望着韩淮楚轻轻一笑,说道:“项某以七万孤军能够救赵大破秦军,这等小事又怎能难得倒我。”
二十万降军要谋反,项羽还说是小事,听得韩淮楚咋舌不迭。乃问道:“上将军将如何处置?”项羽一挥手,说道:“要么统统杀了,要么统统遣散,小事一桩。”
韩淮楚猛然想到,那史书上说项羽曾坑杀秦军降兵二十万,看来这项羽已动杀念,那史上一场血淋淋的大屠杀就将变为现实。
韩淮楚心中也是矛盾得很。若要劝说项羽不举起屠刀,那历史便会改写,时空就会坍塌。若是任由项羽屠刀高举,却又于心不忍。
他还是小声说了一句:“能够不造杀戮,还是不杀的好。”
项羽不耐烦道:“今日找你不是为了此事,咱们不说这些。”
韩淮楚奇道:“上将军不是为降卒一事而来找韩某的吗?”
项羽长叹一声,问道:“你今天说的,刘邦已打进关中攻下咸阳,可是真的?”
这消息韩淮楚只对项羽一人禀告过,项羽听了竟对众将只字未提,连亚父范增也没吐露半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韩淮楚闻言瞬时恍然大悟,项羽哪是为降卒一事而长吁短叹,分明是为了佳人虞芷雅而叹息。
项羽为佳人而叹,韩淮楚又何尝不是心系佳人,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