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淮楚赶到南郑,恰好在关闭城门之前。
入了城,韩淮楚直奔丞相府。在这南郑城中,他只有萧何,陆贾两位熟人。只想在萧何府中呆上一夜,明日入宫觐见汉王。
这丞相府上次韩淮楚已打听到所在,并不难找。韩淮楚略费工夫,来到萧何府前。
通报毕,那萧何亲自来迎。见到韩淮楚,喜形于色,说道:“你这小子终于回来了!听说你被南越国女魔头擒走,把我和老陆给急死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辈子就别指望回到关中了。”
“这萧何说的倒是实话,他不是为小生的性命着急,急的是如何杀回关中。”
韩淮楚笑道:“萧丞相,向汉王保荐韩某作大将军的事办得如何?”
萧何笑嘻嘻道:“差不多了。你这次平叛立下大功,汉王甚喜。我与老陆极力保荐,再加上王妃力挺,这大将军的位置少不了你的。”
“那老处女也力挺我?”韩淮楚心中兴起一阵怪怪的感觉。
自己做上大将军之位,看来得益于萧何和吕雉。而就是这一对男女,日后在长乐宫中把自己做掉。成败都是源自此二人。
萧何将手一摆,笑道:“韩大将军,裏面请!”将韩淮楚引入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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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座毕,萧何令童仆奉茶。
韩淮楚把那茶杯一按,一点也不客气道:“韩某赶了一天路,肚子也饿了。你这裏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还不拿将出来?”
哪知萧何那脸攒得像苦瓜似的,说道:“原来你还没有用膳!我这裏哪有什么好吃好喝。想吃只有稀饭青菜萝卜干,就不知道你韩大将军嫌不嫌我怠慢。”
韩淮楚分外吃惊,诧道:“没搞错吧。你一个堂堂的丞相,管着一国的钱粮,每日只吃稀饭青菜萝卜干?你那大把大把的俸禄,都打水漂了?”
萧何没好气道:“还不是你这小子,搞出什么雀牌这鬼名堂!本丞相一年的俸禄,都被王妃赢了去,还欠了她大把大把的银子。有稀饭青菜萝卜干吃就不错了。不仅如此,老陆的一年俸禄也都输光,与我一样,每天也只吃稀饭青菜萝卜干。”
韩淮楚大晕:“咱纵横家两位精英,玩这智力游戏还比不过一个娘们?”
萧何苦笑道:“那娘们可比谁都聪明,一学就会,一会就精,每日大把大把地从咱俩这裏捞银子,不出半月,我与老陆就输得精光只剩下这府邸不敢抵押。那娘们还要叫我们入宫去玩,我们打死也不敢去了。于是她就叫上别的朝中大臣,可别人也像我们一样,去一个输一个,去一对输一双。”
韩淮楚眼前现出一幕景象。
王宫之中,明烛高悬。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妇人一身华贵,坐在一群须眉中手握竹牌,面前的筹码堆得像小山一样。气定神闲,谈笑自若间通杀四方。那些文臣武将,一个个愁眉苦脸,汗出如浆。
那吕雉在牌场上巾帼不让须眉,在政坛何尝不是如此?日后她把握汉家朝政,将一朝文武玩弄于鼓掌之间,便如今日之牌局一样。
萧何说道:“大家虽然不停地输,但那雀牌委实爱人,每日去王宫赶赴牌局的仍络绎不绝。谈将起来,都说这玩意是你韩信发明的,什么时候请你出头,去赌上一把,也好煞煞王妃的威风,出出大家心中的鸟气。”
韩淮楚连连摆手:“韩某穷得快要掉渣,哪有钱陪王妃玩。”萧何道:“无妨,只要你这小子肯出头,那赌资自有人出。”
韩淮楚还是摇头。“小赌能够怡情,大赌绝不参与”是他一向的宗旨。在王宫中与那些达官富亨动辄一掷千金地豪赌,实在难以想象。
萧何见他拒绝,也不强迫,令人捧来晚膳,果然是稀饭青菜萝卜干。韩淮楚也不嫌简陋,肚中也确实饿了,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
萧何看着他吃饭,慢悠悠道:“韩信,有一件事说出来恐怕你会伤心,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淮楚停箸问道:“什么事,尽管说出便是。”
萧何看了一眼韩淮楚,小心翼翼地道:“那吕家四小姐,王妃的妹子吕嬃姑娘,下月要嫁给临武侯樊哙。”
“咣当”一声,韩淮楚一碗稀饭摔泼在地上,目瞪口呆。
萧何问道:“韩信,你没事吧?”
韩淮楚楞过神来,说道:“没事,我是为樊将军高兴呢。”
萧何貌似十分激动,语调高了起来:“这天杀的樊屠子!你还为他高兴?就是这厮,害了吕家小姐。要不是看在他战功赫赫,早就把他拖出去喂狗了。”
韩淮楚吃惊不小,眼睛直眨直眨,楞道:“你说什么?樊哙害了吕媭?”
萧何叹了一声:“韩信,自从你走后,那吕家小姐可是对你情有独锺,每日都要到王宫来向王妃打听前线的消息。王妃见妹子回心转意,也是高兴得很,说只待你回来,便将妹子嫁给你。谁知那樊哙不知哪里得知吕家小姐移情与你,邀出吕家小姐质问。盛怒之下兽|性大发……可怜吕家小姐倾城之貌,玉洁冰清,就便宜了那下三滥的樊屠子。”
“这还得了!樊哙居然敢强|暴汉王的小姨子,这南郑城中有没有王法?”韩淮楚怒不可遏问道。
萧何淡淡道:“王法自是有的。王妃听了妹子哭诉,怒火中烧,令人将樊哙拿住,投入天牢。只等汉王回都,一刀斩杀,结果他的狗命。”
“汉王回来,那樊哙的狗命就杀不成了。”韩淮楚不假思索道。
萧何点点头:“正是。汉王回都后,听说此事。念在樊哙久立战功,又是沛县故旧,说樊哙是自家兄弟,不是外人。自家兄弟强|奸了自己的小姨子,这事内部处理即可,不须交由刑部法办。当天就把樊哙从天牢中放了出来。”
“自家兄弟!内部处理!听起来还满有道理。可那刘邦想过没有,吕嬃遭那樊哙凌|辱时的感受?”韩淮楚听得一愣一愣。
只听萧何道:“汉王云樊哙与吕家小姐青梅竹马,自小定情。那樊哙也是一时糊涂,这才犯下大错。事既已发生,不如将吕家小姐许了樊哙,丑事变成好事。”
“王妃可曾答应?吕媭可否愿意?”韩淮楚含怒问道。
萧何说道:“王妃也未表态,只说须她妹子点头。但吕家小姐性子刚烈,执意不肯,说要等你回来再作论处。”
“怪不得那吕嬃会向王吸打听我的情况,原来她心中还抱有幻想,只想等小生归来,用一腔柔情安慰她那破碎的心。”韩淮楚闻言仿佛明白了什么。
可是韩淮楚的一腔柔情,又怎会平白施舍给那吕嬃?
他又觉得不对劲。那吕嬃纵然被樊哙强|暴,只当被狗咬了一口便是,为何会答允嫁给那强|奸犯,让他越发得意?
韩淮楚便问:“吕家小姐既然等着韩某,为何会同意嫁给那樊屠子?”
萧何叹了口气:“吕家小姐是迫不得已。那些时日,她一个劲的呕吐,怕食酸味。太医为她一搭脉,说是她怀了身孕。而你这小子被南越国女魔头擒走,生死难卜。吕家小姐能等,她腹中的胎儿却不能等。无奈之下,只有含泪同意下嫁给那杀千刀的樊哙。”
“吕嬃竟怀了身孕!难怪她对王吸说出那么一句奇怪的话来。”韩淮楚一时恍然大悟。
他忽发奇想,“若是我娶了那小丫头,岂不平白捡了一个孩子叫我作爹?”
韩淮楚在穿越之前,被注了一针,这辈子是无法在这时代留下一男半女。韩淮楚心想,“这便宜老爹倒是不错,可以弥补自己失去生育能力带来的缺憾。只是那吕嬃生下的孩子不知像谁。若像他娘看着招人喜爱,倒还可以。若是像那丑得不能再丑的樊哙,可要把小生晕倒了。”
韩淮楚想着想着,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