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反客为主(2 / 2)

余下雍军皆是战战兢兢两股摇坠,放下兵器伏地请降。

那汉军便就地取雪浇灭火苗,收降战俘,夺取战械。

这故事还没完。雍军无人断后,那后退的主力大军岂不成了活生生的猎物?曹参当机立断再次下令:大军再接再砺,继续追杀敌军!

这一场巨大的歼灭战,旨在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能多杀一个敌人,奔袭好畤的主帅韩信的压力便减轻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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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淅沥莫辨,那是汉军人马踩出的痕迹。不过那痕迹到了此处,向前延伸一段,又骤然消失。

汉军主帅韩淮楚,此时此刻,已将队伍埋伏在大道两旁,正等着敌军的到来。

这裏还是岐山北脉,路旁高丘林立,出口便要绕过一条绝涧穿出一口天井,按兵书所说,正是布口袋的绝好去处。

攻打好畤?突袭塞都栎阳?如此损兵折将的事韩淮楚当然不会去做。那好畤固然是军事要塞,可陈仓更是要塞中的要塞。陈仓若失,汉军就断了与汉中的联系。若是再逢大败,所有的战果都会消失殆尽。

只有一口口的啃掉三秦主力,在战场上占据绝对优势,才能真正意义上收复关中。

于是韩淮楚做出了突袭好畤的姿态,欲诱雍塞联军来追。只要他们一追,全盘部署都将打乱,战场的主动便归汉军所有。这场你死我活的角逐战,就看双方主帅手段谁更高明。

那章平与司马原果然不甚高明,雍塞联军果然上当,竟弃攻陈仓,转而来追赶自己这支奇兵。汉军反客为主,以逸待劳,只待联军撞进口袋,然后收网擒拿。

空间只须转换一下,汉军就已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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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嗒”,一串马蹄声传来。雍将盗巴手舞双铁锏,正领着一队雍军东瞧西望前来探路。

如此险恶去处,看来那章平也不敢轻进,派人探路也是常理之中。

兵书有云:鸟起者,伏也;鸟集者,虚也。那盗巴探路的办法也就是看看有没有鸟起鸟落。但他看来看去,也瞧不出任何端倪。

韩淮楚心中暗笑,“如今天寒地冻,鸟都没有一个,想看鸟的起落查探有没有伏兵,那章平的兵法书是怎么念的?”

旋见那盗巴将手一挥,说道:“吾开路先行,尔等去通知上将军,继续进军!”

过不多久,盗巴的身影消失在天井之外,章平的身影出现在大道入口。

只见旌旗招展,寒光簇簇。这是雍军的轻骑,足有五千之众,皆是大马长刀,精锐之师。战马蹄下,皆钉了铁掌,掌下钉钉。一蹄踏下,雪地上立马现出一道钉印。

但雍军这等精锐之师又能有多少?关中虽说是不缺良马,可老章鱼总不能奢侈到将每个士兵都训练成骑兵。恐怕收拾掉这批轻骑,雍军剩下的都是靠两条腿走路的步卒。

那章平见到如此险恶去处,犹豫一阵,终于还是下令前行。

入到道中一半,突围路旁高岗上传来一声冷笑。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石后立起,紫金盔驼龙甲英武非凡,不是汉军主帅韩淮楚又是谁?

韩信竟然在这裏!汉军果然在此设伏!

章平大吃一惊,只后悔作出弃攻陈仓的错误决定,急忙下令退军。

这退军的军令下得虽快,哪里快得过汉军手中的利箭与从坡上推下的礌石?“轰轰隆隆”一排巨大的礌石从坡上滚落,砸得雍军轻骑一阵人仰马翻,瞬时将退军的道路堵得死死。那石前的雍骑想退退不了,石后的雍骑望着石前的同伴不能援救,正是首尾不能相救,徒唤奈何。

而汉军那无情的利箭一排排地射下,每排利箭射出,那雍骑便倒下一批。号哭哀叫之声在山谷回荡,绕耳不绝,听得是格外心惊。

章平冷汗涔涔,手中舞动一字亮银点钢枪如泼风也似,将那一支支射向自己的利箭拨开。只想杀出山路,与盗巴部会合。

他却不知,此时盗巴的一颗头颅,已提在樊哙的手中。那盗巴一出山径,便被守在路口的樊哙一招“樊氏一刀斩”,砍去了项上人头。

雍骑见无法退兵,又一股脑向前方天井涌来。虽明知那天井更加险恶,但能见到一线生机,哪怕是九死一生也要夺路而逃。

韩淮楚当然不能让到口的肥羊溜走,大手一挥,无数巨石退下,将天井填满。

此时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几千雍骑,活生生成了汉军弩手练箭的活靶。

转眼之间,道中雍骑尽已死绝,只剩下章平一人还在手舞长枪,没完没了地拨挡那如飞蝗一般射下的利箭。

突见韩淮楚大手一扬,道声:“停!”汉军弩手止住放箭,听他示下。

韩淮楚嗤笑道:“章平,你今日败在我手,有何话可说?”

那章平傲然长笑一声:“跨夫休得猖狂。若不是司马原不听本帅建议,定要来追赶你这厮,如今陈仓已在吾手。”

韩淮楚厉声道:“败既败矣,何必归咎他人。你章氏兄弟在我眼中,只是一对赖皮狗。二十万秦军降楚却一夜命丧,尔等早该引颈自刎以谢其罪。却厚着脸皮在此作威作福,羞也不羞!”

那申谷坑卒是章平心中永远不能抹去的阴影。听韩淮楚提到这事,章平那颗高傲的头颅不由垂下,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气焰全无。

即听韩淮楚道:“杀了你这厮,只会污了我的宝剑。今且暂寄你一颗人头于项上,等他日本帅踏平废丘,再来收取。你且去吧。”

韩淮楚放章平走,章平还不走,就骑在马上呆呆地不动。

五千精锐骑兵丧失泰半,还有二万余雍军被挡在石后。他这一去,军无主帅,手下人马还不是任由汉军斩杀。而司马原那嫩小子,能是韩信的对手吗?

这一战的结果可想而知,三秦主力八万全部被歼灭,实力遭到重创。剩下的军马,能与连战连捷锐气正盛的汉军相撷颃吗?

章平手按马背,是踟蹰难行。

韩淮楚按剑厉声喝道:“章平,你要再不走,本帅可要改变主意了!”

那章平一提马鬃,踏着雍骑的尸体前行。到了天井,战马一腾越过巨石。

“希律律”一声长嘶,那马同样是历经九死一生,鸣起来是如此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