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郦食其自然是满口答应,与魏豹约定在春夏之交,便是汉军东征伐楚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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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国伐交伐谋的手段不仅伸到了关中以东,更伸向了天下各地,四处联络对项羽怀恨不满的诸侯,在西楚九郡到处燃起熊熊烽火。
先是那项羽眼中的跳梁小丑彭越。
彭越自田荣战死后,又逃回老家——巨野泽暂避楚军锋芒。接到老朋友刘邦的书信请求结盟,就像死了爹娘的孤儿找到了新的家长,大喜。便领着残兵败将,杀向锺离昧去后楚军防备薄弱的大樑。
大樑彭越地理极熟,更有群众基础。一到大樑,彭越就轻而易举干掉驻守楚军,又占领了这块项羽从魏豹手中据为己有的土地。
接着是扶立侄儿田广为王的田横,听说刘邦要与他结盟共灭暴楚,欣然同意。将这消息对麾下将士一讲,群情振奋,很快将那项羽立的齐王田假杀得落花流水。齐鲁大地,又落入田广之手。
那田假战败后,还想着项羽为他做主,逃回彭城,伏地泣道:“田横收集败兵,夜袭城阳,以故败归,望乞恕罪。”
项羽闻言大怒道:“朕念汝是齐王后裔,久随先君,故扶汝为齐国之王。孰料汝无德无能,不可成事。汝等废人,留之何用?”喝令刀斧手推出斩之,悬首高竿。併发誓不杀尽齐国反贼,绝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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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陆贾来到楚都彭城,向霸王输诚,灌下一壶迷魂汤。
“狗日的刘季竟敢私并关中,朕欲兴师问罪,擒杀此贼。众臣是何主意?”大殿之上,项羽沉声问道。
新任命的司徒张良面如冠玉,急急持笏出班侃侃而谈:
“陛下切不可因一时之怒兴举国之师,西征关中而正汉王之罪也。
论起当年义帝之约,汉王披甲执锐诛灭残秦,先至关中,功劳只逊于大王,理当为关中之主。今汉王收三秦之地,天下皆言理之当然。大王若兴兵讨伐,名不正言不顺也。论起私下之情,陛下与汉王义结金兰情同手足,陛下能舍之手足而护亡秦之将乎?
今汉王遣陆大夫万里而来,上表舒忠诚之心。而汉军约束军马,不入关东一步。以目前迹象看来,汉王确是只想占有关中,绝不敢与陛下为敌而遭灭顶之灾。
再观天下之势,彭越死灰复燃兵犯大樑,危及江淮重地。田广复齐,其势汹汹,乃吾西楚腹背之大敌。赵歇励精图治,赵国元气渐复,此番名将相佐君臣一心,为我西楚未来劲敌。陛下若是西伐关中,何以保楚地安靖太平?非臣不欲伐汉,是不能也。
子房言尽于此,何所取舍,请陛下裁夺。”
须发花白的上柱国范增手驻龙头拐杖,干咳一声,冷笑道:“子房先生莫非是心系故主,故意袒护汉王乎?”
“扑通”一声,张良跪倒阙下,激动道:“陛下明鉴!良妇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汉王虽对为臣有知遇之恩,但臣助他进取关中,此恩已经报答了。子房既身为楚臣,食陛下之禄,便担陛下之忧。俗话更说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楚势强而汉势微,子房何至于如此不智,舍强而趋弱乎?”
范增干笑一声,上前扶起张良,说道:“子房先生之忠心,老夫自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夫也知你是为大局作想。只是若任那刘季稳居关中坐大,老夫实在忧心忡忡。”
阶上端坐的霸王项羽长笑一声:“亚父何必担忧。那汉军虽号称有三十万之众,实际上半数皆是刚招募的新兵,都是些毛还没长齐的嫩娃娃。朕只须提十万军马,就可扫荡关中,杀他个片甲不留。”
范增叹一口气:“若在昔日,陛下说这话老夫也相信。可如今韩信做了汉国大将军。有此人在,陛下要征讨刘季,非三十万精锐之师不足以言胜。”
前将军龙且嗤笑道:“上柱国,那韩信胯|下匹夫一个,你老何以如此惧怕?征讨刘季不须陛下亲征,不若龙某提十万兵甲,替陛下征战一回。”
“珰”的一声,范增拐杖击地,怒视龙且道:“无知小儿,你知道什么?那韩信只用短短一个冬季,便攻略三秦。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攻必取战必胜,收拾章邯等辈如同草芥,范阳侯你能做到吗?再要胡说,吃老夫一杖!”
范增的拐杖打在龙且身上,那龙且只会当成搔痒。但老爷子一怒,龙且还是惧怕。忙缄口不语。
那范增教训了一通龙且,便道:“子房先生言之有理。刘季之罪,当然不可不问。然现下当务之急是击溃彭越,翦灭田广,继之才可伐汉。然霸王亲征,汉军动向不明,不可不防。须遣一员大将提重兵入河东以防汉军东出,并令魏豹,司马卬,申阳三王互相支援,时时警惕汉军有所异动。”
项羽点头称是,高声喝问:“何人愿提兵去往河内?”便有左司马周殷应声而出,答道:“为臣愿往。”项羽道声好,说道:“你领十万军马速速前往河内。”
范增又道:“大军开拔太慢,须派一人快马前往诸侯处,震摄诸侯以防与刘季勾结。”
项羽便道:“素城侯,你纵横家素擅捭阖之术,此行非你莫属。若是西线太平无事,便算你立下大功。”
大帅哥陈平嗫嚅了一下嘴唇,跪下接旨道:“臣领命。”
殿上忽有一人长笑道:“上柱国何必如此费心。为臣有一计,只须动用兵丁十人,那刘季必不敢兵犯关东。”说话之人,原来是广定侯右司马桓楚。
范增望了桓楚一眼,问道:“广定侯又有何计?且请道来!”
桓楚嘿嘿一笑,说道:“刘季家眷虽多已去汉中,但有一人年纪老迈去不得。只要将此人扣在手心,刘季纵有反心,也无此狗胆。”
张良闻言,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只因桓楚口中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刘邦的老爹刘老太公。
老爹扣在项羽手中,刘邦要是兴兵反楚,项羽的屠刀可以随时落在老太公脖子上,他刘邦就要背上害死老爹的不孝之名。刘邦有这个胆量冒此恶名吗?
张良不由暗自埋怨,“沛公啊沛公,你怎做事如此不干不净,留下太公在沛县老家。太公作了人质,你还敢生与项羽争夺天下之雄心吗?”
她却不知,刘邦对他老爹压根就不在乎。
一个自认为是天龙所生的流氓,对戴了绿帽子的老爹是死是活,他会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