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师门绝学(1 / 2)

一个脚步声轻轻地走近,只到近前,陷入沉思中的韩淮楚才意识到。

他一抬眼,只见戴着面具的韩信手拿一册竹简而来。

“老兄,这句‘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如何解释?”韩信很谦虚地问道。

“这家伙何时学起兵法来了?”韩淮楚讶然。

韩信请教的问题是他们纵横家前辈精英孙武所着孙子兵法第五章《兵势》中的一句,贯通兵法的韩淮楚当然清楚。而这位居心叵测的韩信居然也学起兵法,令韩淮楚对他倒要另眼相看。

“这书是哪里来的,你何时学的兵法?”韩淮楚不动声色问道。

“我这将来要作大将军的,不会兵法怎么行?你去关东征战之时,我偷偷拿走你放在书房的一本兵书,老兄你不会生气吧。”韩信轻松地说道。

“我说过这府中的一切,只要你喜欢,皆可拿去,哪里会生气。这个势就像引弦待发,一发而不可收。这个节就像手扣弩机那般短促有力,慎而发之,一发有千钧之重,必要制敌死地。”韩淮楚微笑着耐心解释道。

“到底是在鬼谷道场混过的,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句‘称胜者之战民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形也’,又如何解释?”

韩淮楚又耐心地为韩信解释道:“胜者之战,如积水冲出千仞山涧,势不可挡。”

于是那韩信问一句,韩淮楚答一句,不知不觉就这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

忽然韩信将那书简一阖,问出一句:“若彭城一战我军不胜,楚军必倾力追击。老兄你认为该当在何处狙击为好?”

韩淮楚神情古怪地望了韩信一眼,“原来这家伙也在考虑这未来的一战如何去打。看来他真不简单,以前倒小看他了。”

“在荥阳城外南山处,与楚军决战。”韩淮楚将沉思过后得来的一点想法抛出。

“为何要在南山?”韩信很认真地问道。

“南山地势,利于步兵设伏,不利骑兵驱驰。现在关中缺少战马,军中以步卒居多骑兵配备不成比例。不扬长避短,如何能挡住项羽的骑兵?”

“可是——”韩信嗫嚅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韩淮楚警觉地扑捉到这一声“可是”,立即问道:“莫非老弟有不同之见?”

那韩信从袖中拢出一张羊皮,原来是一幅军事地图,却也是韩淮楚摆在书房之物。他将那地图在案上摊开,手指一处问道:“老兄你看这裏狙击楚军如何?”

韩淮楚一观那地图,为之愕然。

韩信手指的地方在荥阳南面的京县与索县之交,却是远离崎岖山林的平原。这个时代,要拿步兵在毫无险阻的平原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步兵厮杀,就像拿着鸡蛋敲石头一样。

“莫非韩信学兵法学得脑袋灌水,可这家伙刚才问出的几个问题小生略一解释他就明白了,看出来也是个智商颇高之人,哪像脑袋灌水的样子?”

一个念头在韩淮楚脑中突生,“这家伙定是看了史书上关于这一战的记载,备了课而来!”

转瞬他便想到,若是这一战真是在平原打的,步兵是如何战胜西楚骑兵?汉军拿什么去克敌制胜?

貌似在哪部电视剧中看到,韩信烧毁敖仓积栗,引诱楚军进入平原,用精心准备的兵车阵胜过项羽一回。

可韩淮楚知道电视剧那是扯淡。汉军现在最珍贵的一是战马,二是粮秣。以自己的性格,怎会舍得放一把大火烧毁敖仓?就目前战场发展的趋势,那兵车已经落伍远不比骑兵机动灵活驱策如风,自己怎会把这即将在战场淘汰的兵车搬弄出来?

对于京索之战,史书上记载极其简单,而且众说纷纭,各自矛盾。韩淮楚压根就没读过这一段历史,脑子里一点映象还是从那些八卦又八卦的电视剧中得来。

可他没读过这段历史,那居心叵测的韩信未必就没有读过。

韩淮楚脑中念头直转,炯目盯向韩信,笑着问道:“京索之交地处平原,平原之地于步卒不利,老弟手指此处是何用意?”

那韩信耸了耸肩,语焉不详道:“兵书上不是说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吗?看似不可能而为之,正可收出其不意之效。”

韩淮楚猛一拍掌:“好个看似不可能而为之。看来不用多久,老弟这兵法就可学到家了。”

韩信笑呵呵道:“谬赞谬赞。我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至于这一战要怎么打,还是要老兄来运筹帷幄。”

原来韩淮楚也猜错,那韩信对这一战的过程印象也是不甚清楚,只因他读过的史书写得朦蒙胧胧,搞得他说出的话也朦蒙胧胧。

只是韩淮楚证明了一点:这战场的位置能够确定,就在京县与索县之交。

一个超大的难题摆在韩淮楚面前,就是如何在平原上以手中现有的步兵,收拾掉项羽麾下那横扫千军不可一世的铁骑。

韩淮楚继而想,“这家伙既然读过史书,收拾老章鱼一战应该很清楚。不知他读的这一战过程与小生方才思索出的是否一样?”于是笑问:“韩信啊,这废丘之敌必须解决方能无后顾之忧。你说说看,这一战该怎么打?”

那废丘之战史书上泼墨甚多,对这一战韩信知道的比京索之战多。听韩淮楚问起,立马挺直腰杆,笑嘻嘻吹起牛皮:“这个小弟早有良策。只须待渭水河水猛涨挖掘堤坝,那废丘地势低洼必城墙尽毁,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收废丘于囊中。”

惊人的相同!简直与韩淮楚酝酿的计划一模一样!

韩淮楚听那韩信眉飞色舞在讲,频频点头,心中更加确信这小子穿越时空之前,备课的工夫下得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