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淮楚压根就没读过关于南越国的历史。也就是说,南越国在历史长河中只是昙花一现,并不被后人重视。
这么说来,那南越国一定是被大汉朝给灭掉了。赵青所关心的南越国国祚,一定是短暂得可怜。
想来也是,大汉朝傲立中原,到汉武帝时连匈奴都要远遁漠北,怎还会容卧榻之旁有一个南越国存在?
昔日是楚强汉弱,那南越武王赵佗自然是与汉国结盟共同对付对南越国最有威胁的西楚。但如今随着韩淮楚平定河北攻灭齐国,楚汉之争已到尾声,明眼人都能看出天下情势已变为汉强楚弱。对南越国威胁最大的,不是那已陷入焦头烂额的西楚国,而是已占据天下三分之二幅员的大汉。南越与汉国的蜜月时代即将结束,那赵佗最要考虑的是,如何来处理与汉国的关系?
互为盟友平起平坐?那汉王刘邦有吞天之志,在攻灭西楚之后自然要挥军南下灭掉他南越一统山河,平起平坐只能是奢望。归降汉朝做个藩王?那野心勃勃的赵佗绝不会甘心。继续塞关绝道与汉朝分庭抗礼?只拥有南海桂林象郡三个郡的南越国有与在中原滚滚硝烟中越战越强的汉军叫板这份实力吗?
只是那南越国的生死存亡乃是未来之事,那赵青为何会突然拿这问题来问自己?
韩淮楚心中想得奇怪,问道:“公主何有此一问?”
“贫道修道小有所成,结识了几个地仙,山神土地。闻仙界传言,大王来自未来。我南越国之存亡大王一定知晓,故来相询。”赵青这么一说,韩淮楚恍然大悟。
也不知是哪路毛神将我是未来之人这桩隐秘透露给了她。身份是南越国公主的赵青,听到这个消息,当然第一反应是来向自己询问她南越国的江山传承。
但一语就能影响历史走向导致时空大乱,这个问题叫韩淮楚如何解答?
说那南越国江山永固,那赵青将修炼千年,日后自会知道这是一句谎言。再说人家有赐稻种之恩,韩淮楚不忍欺骗。要说那南越国会被大汉所灭,说不定那南越武王赵佗就此与西楚联手对付大汉,四十万大军挥鞭中原,那可真是一场巨大的浩劫,这场中原逐鹿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韩淮楚背心浸出一丝冷汗,欲言又止,这个问题之尖锐叫他一时难以回答。
那赵青冰雪聪明,韩淮楚这神态的变化哪能逃过她那一双慧眼。看到韩淮楚犹豫的样子,玉女的娇靥顿时一沉。
“我南越国将被汉国吞灭,是也不是?”赵青眸中厉芒直闪,面色异常冷峻,咄咄逼人问道。
韩淮楚微叹一声:“自秦末以来,天下分崩离析,老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若能一统天下,从此四海之内可得太平。这是历史大势所趋,南越国偏安一隅,终不能长久。”
得到韩淮楚亲口证实,赵青是异常激愤。
“想不到贫道救汉国之难,却给我南越带来灭顶之灾!好好好!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汉国所依仗的就是你这一个齐王。待贫道取了你这条小命,再去收拾那刘邦,看汉国还能不能吞灭我南越!”赵青厉喝一声,那莹白如玉的纤手一扬,就要一掌劈下!
想不到昔日温柔如水的神仙妹妹为了她南越国的江山社稷会变成一个女煞星。韩淮楚哈哈一笑,泰然说道:“韩某这条性命公主要拿去,只当是捏死一只蚂蚁。但公主可曾想过,令师为何会触犯天条,被菩提拘拿?”
犹如兜头浇下一盆冷水,那赵青顿时清醒过来。
她已是修道之人,自知天命难违。天命已定,要汉王刘邦做天子,要她南越国灭亡,就算把这人儿杀死,如何能挽回?
想师傅当初令自己以美色|诱惑眼前这小冤家,处心积虑只是为了阻挠汉室之兴。却惹得仙界出手将师傅擒拿。要杀这韩信,以师傅的神通早就可以下手,为何师傅却不出手?只因这人儿是奉天命辅佐那刘邦开创新朝,万万是杀不得的。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父母家邦沦陷在汉军铁蹄之下,看着那赵氏青史除名?
赵青那扬在空中的纤手一阵颤抖,似有如山之重劈不下来。
只听韩淮楚娓娓说道:“朝代兴亡对于悠悠历史长河来说,也只是浪花一朵。公主已是仙途中人,当求索仙道了断红尘是非,何苦陷溺在你南越国的兴亡问题上而自寻烦恼呢?”
赵青心中剧震。两行晶莹的清泪从她那晶莹的眸子里滚落下来,纤手终于颓然落下。
“罢了罢了!我南越国是存是亡,就由它去吧。从此贫道就潜心修炼,再不问人间烽火与是是非非。”
剥掉女煞星这层外衣,呈现在韩淮楚面前的道门玉女是那般凄苦,那般寂寞伶仃。韩淮楚想起与她那一段只开花不结果的情缘,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赵青那幽怨的目光再次向韩淮楚投来,似水柔情自然流落,似有千言万语,却噎住不说。
“贫道去也。这颗珠子就留给大王做登基的贺仪。”只听那玉女幽幽一叹,罗袖一扬。
赵青音犹在耳,只觉眼前清风一起,帐帘一振,眨眼之间玉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满室依然幽香,沁人心脾,荡气回肠,韩淮楚还沉浸在赵青那幽怨的眼神之中。
猛一抬目,他忽然发现,案上多出了一个东东。
那是一颗璀璨的明珠,珠盈径寸,通体纯白,毫光四溢,照得一室透亮。
无论古今夜明珠都是稀罕之物。一颗夜明珠直径大有一寸,那是何等的名贵?
到底有多名贵,韩淮楚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得,这是一份极大的礼。
他自个不识这夜明珠,想到张良出身高贵见多识广,于是用袖拢了那珠子,来见张良。
※※※
张良俏目紧紧盯着韩淮楚手中那熠熠发光的夜明珠,语气有点发颤:“信郎,你何处得来的这珠子?”
“这是有人送为兄登基的贺礼。良妹可识得它的来历?”韩淮楚说道。
张良很奇怪地望了韩淮楚一眼,诧问:“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会送信郎这样一件稀世珍宝?”
“自己何德何能,哪堪赵青送一件稀世珍宝!”韩淮楚听着张良这般形容这珠子,吓了一跳。
“这到底是什么宝贝?”韩淮楚心中砰砰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