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刘邦驳得一鼻子灰的吕泽突然变得神气活现,对那樊哙嘲讽道:“雁门太原两郡有韩军不下五万,加上我救援的十万军马就有十五万以上,又那雁门地势险峻,如何不能制敌?舞阳侯将匈奴骑兵说得这般厉害,是否夸大其词?”
“韩将军从马邑来,你以为舞阳侯之言是否属实?”刘邦听了吕泽之言,将目光转向韩淮楚。
“舞阳侯之言乃实情也。匈奴骑兵之战力可与昔日西楚铁骑相比。以三十万军马抗敌只是保留数字。”韩淮楚说道。
刘邦长叹一声:“我大汉立国以来,内忧外患国库空空。三十万大军远赴雁门,如何能办到?”
“若是三十万军马征调不了,为臣请陛下启用一人随军同往,十万军马也去得。”樊哙看刘邦叹气,说了这么一句。
“爱卿要保奏何人,该不是淮阴侯吧?”刘邦脸色立变。
在刘邦御驾亲征灭燕之前,群臣纷纷劝说他不要亲往,只派一个大将去就行了。刘邦认为朝中大将难是那臧荼敌手,定要亲自统兵。那老大粗樊哙就傻兮兮保奏被软禁的淮阴侯韩信挂帅出征,也被那刘邦一票否决。现在樊哙又要保奏一人去抗击匈奴,刘邦一猜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为臣不是保奏淮阴侯挂帅,而是用他做军师也。”樊哙看刘邦貌似生气,解释道。
“军中将士皆敬服韩侯,他若随爱卿出征,如何甘心做一幕僚屈居爱卿之下。若是他到了雁门,暗中与匈奴勾结,或是逃往漠北,将是大患也。”刘邦摇头道。
“听刘邦这口气,对那韩信是处处提防,压根就不让他有机会与军队接触。”韩淮楚心想。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救兵如救火,陛下难道眼睁睁看着马邑被围,箭尽粮绝么?”樊哙大声呼道。
有困难,找子房,刘邦还是那一招。
“今日暂时罢朝,待朕上骊山问过留侯,看她有何主意。”刘邦对群臣说道。
“原来良妹在骊山之上。她好好的朝廷大官不做,为何要去骊山?”韩淮楚听得诧异。
刘邦正要散朝,就听殿外一人奏道:“留侯张良到!”
韩淮楚眼光转向那宣室殿门口,心中就是一沉。
那伊人张良变得好瘦!比她羁困在楚都彭城韩王成被项羽杀害时还瘦!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枯槁。
容颜的憔悴只因心病起。看她那昔日一双明慧的眼睛变得神彩全无,仿佛世间再无她精神寄托之处,心灰意冷故而枯井无波。
“是什么原因让良妹变得如此憔悴?”韩淮楚一双眼直勾勾盯着阔别已久的老情人,又爱又怜。
刘邦从龙椅上立了起来:“子房先生身体欠和,在骊山疗养,今日何故来朝?”
“听侍女云匈奴犯境马邑有危,为臣怎能不来为陛下分忧。”张良说道。
“原来良妹是在骊山疗养。唯一能让她心中起一点波澜的,就是那韩国的存亡。”韩淮楚恍然大悟。
“来人,为子房先生抬一张椅子。”刘邦呼道。
立马就有黄门抬了张椅子。张良就在刘邦座前坐下。
“先生可知匈奴十万铁骑犯境,舞阳侯声称需要三十万军马才能克敌。我大汉立国不久刚刚经历两场大战,如何能凑齐三十万军马?先生可有高见?”刘邦谦虚地问道。
“请萧丞相速停未央宫修建,准备三十万斛军粮。”张良看着萧何道。
“是是,本相这就去筹措。”萧何很恭谨地说道。
“请绛侯从兵器库调集十万支箭。”张良又看向周勃。
“先生吩咐,周某一定办到。”周勃忙不迭道。
“颍阴侯,昔日淮阴侯为攻打彭城准备的六十驾炮车,如今何在?”张良又问灌婴。
“那六十驾炮车,京中兵器库中只有十驾,其余皆分给各路军中去了。”灌婴回答。
“十驾炮车足矣,路途之上还可召集。不知那御者,车左车右还在乎?”张良又问。
“这六十驾炮车人随车走,皆未解散。”灌婴答道。
“很好,请陛下出兵五万,以炮车之力杀出一条血路,送三十万斛军粮,十万支利箭到马邑城中。韩王修筑马邑久矣,城池坚固。只要有粮有车,坚守半年不在话下。等到冬日一至,匈奴必然退兵,马邑之围自解。”张良对刘邦说道。
“先生真乃我大汉之栋梁也。”刘邦喜形于色,赞道。
“为臣今日起了个早床,下山来一路颠簸,身体难支,这便回山去也。”张良从椅上坐起,拱手告别。
“朕送先生的何首乌何曾服完?改明日再送些上山给先生。”刘邦看着张良的背影道。
“药再名贵,如何能治为臣的心病。陛下好意为臣心领,那药就不必送了。”张良抛下一句,飘然而去。
“良妹的心病到底是什么?看来我要去骊山找她问上一问?”韩淮楚筹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