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淮楚自作聪明以为项追要去洞口方便,哪知全不是那回事。只听“啪”的一声,有一物落在洞外,似是项追用手掷出。做完这些,她又走回木床,揭开被子继续睡觉。
“半夜三更,追儿扔出去的是什么东东?”韩淮楚脑子里一片猜疑。
很轻微的脚步声从远方由远而近。那声音极其微细,若不是韩淮楚练成那胎息大法耳力超乎常人,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过他耳底,若不是那来人移动还不能做到无声无息的境地,他也辨别不了。
脚步声到了洞口,并没有多做逗留,接着又折返而去。
韩淮楚一个挺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壮士你要干什么?”项追眼珠突然睁得溜圆,紧张地问道。
“内急!”韩淮楚哈哈一笑,大踏步走出洞外。
两串脚印留在雪地之上,一串是从远处而来,一串是去向远方。脚印陷入雪中仅只两分。等到明日一早被那雪花掩盖,就再也看不出痕迹。
“追儿究竟递给那人什么消息?”韩淮楚看着那脚印,眉峰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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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师弟,圣女得手了么?”极远处又响起了蝇蝇的对话之声。
韩淮楚听着那声音心中就是一震,原来来的人竟是那天竺妖道金刚智。
而金刚智呼那人为九师弟,却不知那九师弟又是何人?
只听得那九师弟的声音居然不像男人,而是有点娘娘腔:“圣女递来消息,说那厮衣不卸甲,只一味打坐运功,不得其便。”
“原来那婆罗门图谋的是自己身上一件东西!”韩淮楚听来万分震惊。
自己身上又有什么东西要让婆罗门欲得之而后甘心呢?韩淮楚继续听下去,恍然大悟。
只听那金刚智叹道:“以二师姐的武功海内稀有对手,就算那厮武功高强,若要自保也非难事。就不知那厮以什么阴损的暗器将二师姐害死,竟令二师姐脑颅爆裂。其状之惨为师傅平生之仅见,连师傅她老人家看了也不寒而栗。”
什么暗器?就是一颗子弹。管你武功练得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枪声一响,照样米西。
难怪婆罗门会处心积虑要得到他们自认为的阴损的暗器,竟要项追暗中行窃。不搞定韩淮楚那把手枪,便是他们掌教师尊亲来,照样也不敢与韩淮楚过招。
“我就枪不离身,看你婆罗门有何办法?”想通了这节,韩淮楚暗中冷笑。
韩淮楚刚刚起了这个念头,只听那九师弟说道:“那厮衣不卸甲,圣女也极难下手,不如叫圣女以色相诱之,等那厮脱得精光色授魂与之时,机会自然到来。”
“无耻!”韩淮楚闻言怒骂一声。
就听金刚智嘿嘿笑道:“师弟你这主意不错。那厮劫走圣女还不是为劫色而来。圣女国色天香,那厮草莽中人如何受得了诱惑?只是圣女有在中土传播我婆罗门教义之重任,被那厮劫走已是清白名声受损,还不知如何挽回。若是清白之躯真的被那厮玷污,传到刘邦耳中,圣女之子做不成天子,就坏了我教全盘大计,岂不因小失大。只有慢慢等待机会。”
那九师弟说道:“三师兄说的是。就算圣女能将那暗器窃得,凭你我师兄弟也未必对付得了那厮。还是等师傅她老人家到来,再作定夺。”
“那厮有这般厉害吗?”金刚智不通道。
九师弟说道:“三师兄千万不可小觑那厮。在白登山那厮劫走圣女时,师弟我就在圣女车仗中,看见那厮之身手远远出人意料。我也曾想出手阻止那厮,奈何武功不及那厮,又怕暴露身份。师兄你看,那厮走过之处,雪地上哪有半点痕迹?依我看来,就算没有那暗器,二师姐也不是他敌手。”
圣女的车仗就是皇妃的车仗,那九师弟该是什么身份?
一个人妖,被阉割了的黄门宦者。
“那婆罗门掌教师尊真舍得下本钱,竟派一名弟子净身入宫陪伴在追儿身边。一来保护她的安全,二来对外传递消息。怪不得自己刚刚将追儿劫走,婆罗门就接踵跟来。”韩淮楚心想。
※※※
接下来的半月,韩淮楚就猫在那山洞之中。时时见项追向洞外掷物传递消息,他只装作不知。
项追仿佛刻意与他套近乎,对他说话多了起来。韩淮楚知道她的用意在自己那把手枪,也就加倍提防。
预料那金刚智的师傅已该到了,可那神秘的婆罗门掌教师尊一直没有露面,估计是忌惮她自认为的阴损的暗器。
潜在的对手越不现身,他心中的压力越大。
半月一过,韩淮楚随身携带的干粮肉脯就快告馨。这一天那雪突然停了,天放晴朗。他离开山洞,欲去山下匈奴部落中购买存粮。
久雪忽止,艳阳普照。大地银装素裹,枝头梨花盛开,白光璀璨,如置身一片琉璃世界。
如此美景,韩淮楚却无心欣赏。只因他知道,路上必会遇到偷袭。惹上了婆罗门这等对头,离开山洞,这江湖路就是步步心惊。
“那婆罗门掌教师尊会在何时何地出手?”韩淮楚一路上是小心翼翼。
很意外的是,去到匈奴部落一直到韩淮楚回来,这一路上安然无事。既没遭到暗算,又查不到有人跟踪。
“奇怪也。如此好机会,婆罗门岂会白白放过?”见到那山洞洞口在望,韩淮楚略觉释然。
他抬起右脚正往前趋,突然脚下一空,身躯直往下陷。
“原来暗算就在这洞口!”韩淮楚心中惊呼一声。
原来那山洞洞口已被挖掘出一口大坑,却用树枝搭起铺上雪做成伪装。韩淮楚这么一踏,立马中毂。
就看身体已陷落半尺,韩淮楚反应奇快,伸出左足就往正在下陷的右足一踏,一个借劲,欲将身躯硬生生拔出。
这等借力生力,无中生有的轻功,错非似韩淮楚这等绝顶高手,也难效仿。
“嗖嗖嗖嗖”,一蓬比人手指还要长的银针掠空而来,悉数落在韩淮楚刚刚腾起的足底。
“可惜!”一声阴柔的惋惜响起,从石后转出一位老妇人,四肢如柴禾一般槁瘦,赤着一双天足,身长只到韩淮楚的腋下,手中挽着一铜杵,杵头尖尖,一双厉眼湛然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