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易储风波(2 / 2)

韩淮楚认识的神仙就只一位骊山老母,他在绝望之中,突然就想起那骊山老母来。

骊山老母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解这婆罗门的什么迷心术就是举手之劳。而那骊山老母欠自己一份人情,想必肯帮这个忙吧。

说起这个人情,也就是骊山老母托梦给刘邦,向刘邦讨要骊山做她的道场,韩淮楚从中美言促成此事。

但是神仙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只有她来找你,你想找她却是没有路径。却哪里去找那骊山老母,求她为项追解开迷心术?

“看来只有去骊山老母殿一趟,焚香祷告了。”韩淮楚心忖。

韩淮楚劫走皇妃是四海通缉的钦犯,但只须换一副面具就无人认得出他来。但项追如何安排却是十分棘手,只要她在中原一露脸,肯定被人认出,总不能带着她回中原吧。再说项追一心想着回长乐宫中与她丈夫儿子团聚,要是路途之中一不看紧,偷跑是很有可能。

眼前也只有让滕翼带着项追回她老家。滕翼是项追的亲生父亲,一定会照料好她。

于是韩淮楚说道:“滕大侠,晚辈想到一人,或许能解开追儿所中的妖术,将去中原一趟。这期间追儿就托付给前辈了。”

滕翼苦笑一声:“追丫头是我亲生女儿,这有什么问题。但是你看她将我当成贼人,死活不肯跟我回家,我也是十分难办呢。”

确实是难办,不难办怎会绝食?怎会手足捆绑嘴上塞上布团?外人若是望见不明这其中原委,还要将滕翼当成歹徒。

他话一说完,那车上项追忽然说道:“大侠放心,本宫愿意跟你走。”

滕翼与韩淮楚同时眼睛一亮,望着项追难以相信她刚才所说的话。

只听项追解释道:“刚才听了壮士之言,或许会是真的。本宫也想去滕大侠所居之地看看是什么样子。再说——”项追叹了口气,说道:“莲花主教突然不告而别,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当今天子,还不知对本宫态度如何,能不能容本宫回那汉宫。天地之大,本宫如今实是无处容身。”

“原来莲花主教师徒这么一走,追儿已猜测出几分原因。追儿虽被迷心术所害,却只是忘失记忆,并不是不聪明。”韩淮楚心想。

“那刘邦已将追儿遗弃,连她生下的皇子也送给其他妃嫔抚养。真的是像追儿说的这般,她已是无处容身。”韩淮楚心中长叹。

那滕翼听项追肯跟自己走,心中一喜,立即劝道:“难得你肯跟我走。追丫头,你饿了几天,赶紧吃定东西吧。”

项追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在未确定那事真假之前,休要呼本宫为丫头,大侠也休要以父亲自居。我只是你家中的一位客人而已。”

“客人?”滕翼听得一呆。

“客人就客人吧。只要追儿平平安安,叫什么都行。”韩淮楚一边笑着,一边将身子趋到车内,为项追解开手足上的绳索。

被韩淮楚大手一触,两人目光这么一接触,项追突然脸泛红潮。

“壮士,追儿二字也不是你叫的。”很快项追现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韩淮楚一阵气苦。追儿这两个字,他也不知叫过多少遍。昔日二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是何等恩爱,如今却有一道鸿沟隔在他与项追之间。

无论过去如何,项追已经身为人母,追儿二字确实不是他该叫的。

他已不再是项追的情郎,过去的恩恩爱爱只有全部埋葬在记忆之中。他能做到的,只有充当项追的保护神,唯此而已。

韩淮楚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哽咽一下,说道:“是,辛妃。”

“壮士回中原之后,请替本宫打听一下,我那恒儿现在处境如何?”耳中听到项追的嘱托之声。

“一定!”韩淮楚珍重地回答。

车辚辚,马萧萧,那马车载着项追西向而去。韩淮楚望着那马车,越变越小,最后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之中,脸上的泪水竟结成了冰。

※※※

万木萌生的春天,卷土重来的匈奴铁骑对大汉帝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西面一线有太尉樊哙戍守太原雁门,那冒顿就将目光投向东面的代郡。冬日一过,就以韩王信为将,发兵五万攻打代郡。

刘邦封他二哥刘仲为代王,原意是壮大刘姓王的力量。哪知道那刘仲只懂得种地,一听匈奴铁骑到来,吓破了胆。

“皇弟都险些为胡虏所擒,寡人不谙战事,如何能当匈奴兵锋?”代王刘仲这么对群臣说道。

你不懂打仗情有可原,但你手下将军懂啊。至少要坚守一下,等待那樊哙派兵从太原来援。可是那刘仲既不坚守,又不请援兵,自个从小道独自回长安。结果刘仲这么率先一跑,底下将军也跟着跑。那韩王信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整个代郡。

丢脸啊,真是丢了他刘家的脸。那些从战火硝烟中冒起来的异姓王都在看着刘姓王的表现,结果大汉立国以来刘姓王的第一战就打成这样,哪里配做大王,叫那些异姓诸侯笑掉了大牙。

毕竟是自家兄弟,刘邦还是得替那刘仲扛着。只骂了一声“竖子终不可成事!”降刘仲为合阳侯了事。那代郡虽失,但名分上还是大汉的,就立戚妃之子刘如意为代王,搞的就是如今那国土被人霸占抢不回来却要“宣示主权”的一套。

岁月不饶人,黄脸婆吕雉越发的黄脸。而那戚妃会唱歌,唱起楚歌歌喉婉转;会跳舞,跳起舞来彩袖凌空。刘邦宠幸戚妃,被枕头风吹得迷迷糊糊,就起了废太子刘盈而立刘如意之心。

刘如意生性伶俐,而刘盈未出生就在吕雉肚子里摔过马,从小就有点傻里傻气,这也是刘邦起改立储君的原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吕雉岂会甘心儿子那太子之位被废,拿出她黑道大嫂的威信,号召那些随刘邦一起出生入死的文臣武将统统起来反对。

表现最精彩的就是那刘盈的师傅——太子太傅叔孙通,那个靠制礼平步青云的老夫子。他向刘邦谏道:“昔者晋献公以骊姬之故废太子,立奚齐,晋国乱者数十年,为天下笑。秦以不早定扶苏,令赵高得以诈立胡亥,自使灭祀,此陛下所亲见。今太子仁孝,天下皆闻之;呂后与陛下攻苦食啖,其可背哉!陛下必欲废嫡而立少,臣愿先伏诛,以颈血污地。”说罢把刘邦那挂在床边的龙泉剑抢到手中,真的要向自己脖子上砍去。

刘邦当然不会让那剑砍到老夫子的脖子自己落下个昏君骂名,当即把剑夺了过来,只说另立太子是戏言。那叔孙通就来了劲,说道:“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震动,奈何以天下为戏!”刘邦只得道:“愿听公言。”

吕雉的砝码是群臣,那戚妃的砝码就是哭,听到刘邦答应了叔孙通,哭哭啼啼来见刘邦:“陛下既已许诺易太子,为何中途又变?”刘邦道:“叔孙通海内人望颇高,今以死来谏,朕奈他不过,只好佯应,且安其心。日后木已成舟,其能如何!”那易太子之心仍存。

在那骊山石瓮谷,留侯张良草庐之中,这一日来了两位稀客——周吕侯吕泽,建成侯吕释之两兄弟。

张良在石瓮谷疗养,朝中大臣很少来访。无事不登三宝殿,那吕泽吕释之的来意,藏在暗处的韩淮楚非常明瞭,是为那太子之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