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的大爷啊?”韩淮楚笑问。
“听好了,大爷姓栾名说,是当今吕皇后长兄周吕侯府中两位少爷的教头。趁着大爷心情好快快滚开。滚得慢了,大爷一拳砸下去,叫你变成肉饼。”栾说昂起头,很矜骄地说道。
“哎呀呀,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原来就是富贵人家一个教头。我可不知道怎么滚,要不阁下给我示范一下?”韩淮楚斜着眼笑道。
栾说大怒,挥起海大的拳头一拳呼地砸出。
就见韩淮楚右手一个弧形划出,一牵一带。栾说一拳砸老,未砸到韩淮楚,反而收势不住砸到了自己的左肩。顿时只听咔嚓一声,肩胛骨敲碎,一支左臂垂顿下来。想要活动那垂下的手臂,一动之下,便是锥心的疼痛。
这肩胛骨一碎,不要一年半载休想複原。且要上夹板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痛苦难以忍受。
“咫尺天涯大法!”栾说吃了这般大亏,方知遇到一位绝顶高手,大吃一惊,一双怨毒的眼狐疑地望着韩淮楚。
卸力打力以柔克刚那是昔日钜子莫庄的绝技。江湖传言,钜子莫庄生前曾将咫尺天涯大法传给韩信。那韩信已经死在长乐宫锺室大殿,今日遇到的这位高人又是谁?
“栾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侠究竟是何人?”栾说颤声问道。
“吾乃江湖一隐士也。今日被你言语冲撞,施以薄惩。半年之内伏卧在床,你那肩上的伤当可痊愈。”韩淮楚悠悠说完,走下山坡,一跃上马,挥起马鞭径直而去。
“这人除了面貌不像,单看他身形,却是极像那死去的韩信。韩信有绝顶武功,怎会轻易被几个御林军将军擒住?”站在乱石岗下的栾说却在愣愣地盯着韩淮楚那远去的背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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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中,吕雉望着那上身紧缠绷带由担架抬回来禀报的栾说,惊讶道:“栾教头奉本宫之命去查韩信乱党。你武功不弱,谁能将你伤成这般?”
栾说阴阴着脸道:“一江湖绝顶高人耳。此事正要向皇后禀报。”说罢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吕雉会意,屏退左右,只留栾说一人在宫中。栾说这才开口,说道:“小人怀疑被皇后诛杀在锺室殿死去的并非是韩信,而是一替死者。”
吕雉大吃一惊:“栾教头何出此言?”
“小人问过青阳侯,在锺室殿擒那韩信之时,韩信所出的招数尽是我圣剑门的路数,且内力不深。想那韩信当年在泰山日观峰大破大三才剑阵,一人力压圣剑门二十七名弟子,那是何等精妙的招数,怎会用上圣剑门的武功?而伤小人的高人,用的是昔日墨家钜子莫庄的绝技咫尺天涯大法,内力深不可测,而且体型与韩信一模一样。小人据说,莫庄曾将此绝技传于韩信,除他之外并无传人。就连关门弟子虞姬也未传授。而且小人看见那人走到乱石岗上,起初将淮阴侯夫人尸体抱起。后来识出小人在暗中窥视,又将那尸体放下。想那人无缘无故抱着一具尸首作甚?故而小人以为,伤小人者极有可能便是那韩信,他是不忍其夫人抛尸荒野,为她收尸而来。”栾说禀道。
吕雉腾的一下从座上站起,面孔顿时变得刷白。
“这么说来,那日来长乐宫的并不是韩信,韩信知道本宫欲对他不利,故而找人代死?”吕雉焦躁不安地问道。
栾说在担架上看了吕雉一眼,哼了一声:“韩信能想出这诈死之计,一定是算出来长乐宫有性命之忧,欲瞒天过海,实施他更大的阴谋。”
“这贼子真是机关算尽!”吕雉叹道:“他三族被夷,竟也能忍受,这是忍常人之不能忍,欲要行大事也。皇上远在河北,他在暗处本宫在明处,且其党羽至今一个也未捕获。一旦他阴谋得逞,后果实在难以设想。”
“皇后明鉴,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若在淮阴侯府皇后还可防备,而今他遁迹江湖之中却是防不胜防。小人以为,必要斩杀以绝后患。”栾说趁机奏道。
“如何设法找出他的行踪,栾教头可有主意?”吕雉问道。
栾说阴阴一笑,说道:“建成侯府中养有一巨獒,先饿它一天,再放它到乱石岗去。”
吕雉惑道:“栾教头这是何意?”
“韩信夫人暴尸荒野,上次他收尸不成,必会复来藏在暗中等候机会。若是纵犬咬他夫人尸身,他如何能忍受得住?只要他一露面,就地将他斩杀永绝后患!”栾说恶狠狠地说道。
“韩信能忍三族被夷,未见得会为他夫人尸体暴露行迹。这办法只能姑且试试。”吕雉揣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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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石岗下,传来巨犬的汪汪叫声。每一声犬吠,听得韩淮楚是心中揪然。
那栾说被自己所伤之后,这岗上又换了别人在暗中窥视,而且窥视者不只一人,竟有十来名一流好手。想为那安若素收尸,一直苦于等不到机会。
那只巨犬之后看似无人,韩淮楚却听出有千军万马伺伏在周围,显然是衝着自己而来。
不用引路,岗上那些尸体的血腥味已经勾起那只恶犬的食欲,直向岗上奔来。
出手,自己行迹必会暴露。不出手,安若素那具尸体就会膏于犬吻。
“他奶奶的!吕雉那婆娘的手段真毒,这是要逼我现身啊!”韩淮楚暗骂一声,手中扣了一柄飞刀。就等那巨犬窜来,给它来个一刀毙命。
呲牙咧嘴,站起足有一人高的巨犬只向死人堆冲去,饿了一天的它闻着那血腥味已经急不可耐。
韩淮楚正欲振腕抖出飞刀,突然从天空飘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一起,那凶猛的巨犬陡然一停,眼珠子直往上看去,整个身躯纹丝不动,仿佛陶醉一般。
一只巨大的仙鹤出现在树梢之上。仙鹤上跨坐了一位老道,须发皆白,手中横着一笛,凑在唇边吹奏,飘飘有出尘之态,却是那随赤松子修仙而去的安期生,浑不似在论战大会上韩淮楚看到的又老又糟模样。
“万妙清音!”韩淮楚闻着那笛声蓦然一震。
博浪沙天池真人弟子姬风以一曲万妙清音吹得秦军千军万马陷入沉睡,而今这安期生拜赤松子为师,竟也学成这手惊世骇俗的绝技。
就见那仙鹤一个俯冲,停在死人堆旁。那安期生跳下仙鹤,先将韩信的尸体抱起放在鹤背,又抱起安若素的尸身,向那仙鹤一跨,就要离去。
山岗上传来一阵怒喝,呼喇喇一下子从暗处跳出十余人来,正是吕雉布下的暗桩,齐向死人堆奔来,便欲阻拦安期生抢走尸体。
却哪来得及?只听一声鹤唳,仙鹤载着安期生与韩信安若素两具尸体,直冲云霄摩云而去。
韩淮楚望着那仙鹤在空中翱翔的身姿,内心一阵激动。
“到底是血浓于水,安期生一个仙道中人,也不会忍心他孙女暴尸荒野。那韩信是他孙女婿,他也一并将尸体抢走。安期生既然到此,不知天池真人可在左近?”
白云悠悠,并不能回答韩淮楚心中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