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谋定而动(2 / 2)

唏嘘一阵,二人谈话切入正题。

“袁什,盛万他们都关在北狱,这裏已经伏下重兵,师弟你将如何去营救他们?”蒯通问道。

“我正为这发愁呢。要救出众位兄弟,必须不惊动那些伏兵,这事十分棘手。”韩淮楚皱眉道。

“这狱中人皆爱喝酒,每五天都要去酒庄沽酒。”蒯通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韩淮楚却知道蒯通绝不会说这不相干的事,全神贯注听着蒯通继续往下说。

“那酒庄在覆盎门大街,名为邓氏酒庄,卖的温纳图万康酒,味道最是醇厚。依师弟的身手,潜进那酒庄酒窖,以迷|药下在那酒中不难,难的就是那庄上酒坛太多,不知会卖哪一坛给这些狱卒。”

“二师兄说出这话,想必观察了好久。那劫狱的办法,他也早为我这个韩师弟准备好!”韩淮楚噙住眼泪,感动得连连点头。

“那就只有等酒卖出后,在半路下手。这买酒的狱卒是固定的两人,一人名为齐午,一人名为梁恢,两个人抬着那酒坛一路走得累了,总喜欢在清明门大街的茶铺歇个脚,喝盅茶休息一下。那酒坛就放在门口。师兄我就在那时候走进茶铺,用身子挡住他俩的视线。师弟你快速揭开坛盖,将迷|药下在酒中。”蒯通说开下去。

“可是我身上没有迷|药,却到哪里找去?”韩淮楚禁不住插言。

“行走江湖,这迷|药怎不弄上一瓶。还好,师兄我早年与你破赵之时,曾经得到一瓶。”蒯通手伸到怀中,掏出一口黑色的小瓷瓶,递到韩淮楚的手中,说道:“收好了。这迷|药名为半日倒,人喝之后,六个时辰之后定会发作。”

“等到夜深人静药性发作,师弟你跳进那监狱的院墙,最先干掉的就是那条狗。以你飞刀的绝技,一刀封喉让那狗不发出声音想必不难吧。”

“这个时候,那监狱的狱卒都沉睡不起。你就在他们身上搜到钥匙,打开牢门。然后剥下他们的衣服,扮成是牢里的狱卒出来。”

说到这裏,蒯通突然顿住不说。

“然后呢?”韩淮楚问道。

“这长安城夜里关门。要想出城,只有等到明日清晨。就不知劫狱之后,这一宿会不会被人察觉。”蒯通面带忧色道。

这确实是个棘手问题。一旦被人察觉人犯被劫走,一定会报与官府封锁城门挨家挨户搜查。想要离开这长安城那就难了。

二人都沉默起来,半晌不语。

“走一步看一步了。”还是韩淮楚打破沉默,很乐观地说道:“或许天见可怜,一晚上无人察觉。只要挨到天明,咱们出了城,就无须担忧了。”

※※※

师兄弟多年不见,当晚两个人就睡在一张铺上,说着这么多年的境遇,抵足谈心,彻夜不眠。

“二师兄何不去代国,让师弟我侍奉你到终老?”韩淮楚问道。

“你给我的那锭金子就够老朽活到终老了。再说这长安城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都熟悉了,不愿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要在辞世之前,看着那吕党的倒台。离开长安,往哪里看去?”蒯通笑着说道。

“韩师弟啊,吕雉那婆娘一日不除掉你,一日不会死心。今后要当心啊。”蒯通叮嘱道。

“师弟我自会省得。”韩淮楚笑着答道。

“韩师弟啊,左车的才能远不及你,也写了部兵书出来。你有经天纬地之才,怎不写上一部,让我纵横家的兵法流芳百世?”蒯通又叮嘱道。

蒯通说的左车就是韩淮楚的三师兄李左车,日前已经过世。在他做寓公的日子里,写下一部兵书,名为《广武君》。书一出世,在汉军诸将中流传甚广。

“是啊,我为什么不写一部兵书,将多年战场的经验记载下来,为后世兵家借鉴?”

要不是蒯通提醒,韩淮楚还不会起写兵书的念头。蒯通一句话,一部传世之作《韩信兵法》就在韩淮楚脑中酝酿开来。

※※※

次日一早,韩淮楚又拉着蒯通去城墙处查看。

谋定而动是兵家弟子的习惯,打仗如此,营救兄弟也是如此。战场上一个疏忽就会全盘皆输,营救兄弟也不能存在侥幸。一旦劫狱之事被人察觉,在城门打开之前又出不得城,那就只有哭天了。

韩淮楚来查的就是,不从城门走,出城的可能性。

长安城城墙是按那时城池的最高标准建成,高十丈,有现在的七层楼高。防的就是攻城最常用的战械——云梯。黄土夯城的墙面完全与地面垂直,丝毫看不到有借力的地方。每隔那百十步,必有一守城军士在城楼点起火把巡逻,虽夜晚也不懈怠。

当韩淮楚看到这种景象,攀越城墙的念头自然熄灭。但是他还不灰心,继续向前查去。

“这是什么?”韩淮楚手一指,突然问蒯通道。

只见城墙根处被挖开一口小洞,大约有半米宽,一扇厚重的铁门合在那洞口,门上挂了一把大铜锁。铁门之旁,就是一架轱辘。

“这是狗洞啊,难道师弟在别的城池没有见过?”蒯通愕然问道。

这狗洞当然韩淮楚见过,几乎每座城池都有。用处是将城墙下下雨积的水引入城外壕沟,防止城墙溃蚀。

这洞用来疏水,与狗有什么相干,为何要叫狗洞?这裏有个典故。原来春秋时齐国大夫晏子出使楚国,楚王要羞辱他身材矮小,要他从这个洞钻进城,故意说这名为狗洞。自此以后,狗洞这个名词就叫开了。

城墙开了一道小口,若是遇到敌人攻城从这裏进来该如何防备?

这洞本来就小,常人要爬着才能钻出钻进,一次只能过一个人。守城士兵就拿着屠刀,一等敌军露出头,一刀将头颅砍下。是故没人敢想从这裏攻城。

另外,这铁门极其厚重,只有城内之人合数人之力摇动轱辘才能吊起。这种设计,也非攻城者能够突入。

只有大雨滂沱,城墙下积水甚厚,狗洞才偶尔打开一次。平常这铁门就落下锁,防止有人从此处出进。而开锁的钥匙,就在守城的军士手中。

韩淮楚愣愣地就看着那狗洞出神。

“只要能开这把锁,合自己与盛万他们几个之力,当能摇起这铁门。这就是出城去的光明大道。”

但是钥匙在守城军士手中,韩淮楚如何能开锁?

常有那武侠小说描写人武功练到极点,能够“熔金铄铁”,手一抓,铁就成了面条。

这并不是吹牛,韩淮楚目前的功力也能够办到。但那铁是生铁,极次品的材料,并不是精铁,更不是造锁用的青铜。

这把铜锁显然不是次品,长度有三尺长,宽有一尺,厚也有五寸。想破坏这把锁,想也别想。

韩淮楚想的是能不能用一把鈎子,打开这锁。

后世开锁技术在警察学校里已成一门功课,还有那些高手锁匠,神偷用鈎子捣鼓捣鼓,也能很轻松地开锁。而在这两千年前的汉朝,人的思维模式就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绝对没有想到不用钥匙也能开锁。

韩淮楚不是在警察学校训练出来的,而是来自特种部队。这门开锁技术没有学过。

但是所有的技术是练出来的。那种特殊样子的鈎子韩淮楚也曾看见锁匠用过,他自己为什么不能练出这门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