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2 / 2)

桌上早已放置着纸和笔,却又极突兀地,还放着一把银质小刀。

他并未皱眉,径直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一滴滴落下,宛如溪流,淌入砚台中。

他开始誊写经文,笔笔赤红,直到耗尽最后一滴心血,倒在案桌之上……

“用这种解咒之法,独孤谨所受的痛楚更甚于丹若。他的每一寸灵魂血肉,从此都附在经纸中。”安清夜感慨道,“齐云塔下她若有异动,白马传灯,石榴结果为讯,后人便会焚经镇魔。分筋拆肉之痛,他对自己狠绝,远胜于对她……”

“他本可以带她离开的……”弥川轻声说,“结局不必如此惨烈。”

安清夜微微眯起眼睛,低声说:“不……他不信,是因为这一把太大,他赌不起。”

白马寺,齐云塔。

她的魂魄被锁明灯画卷之中,日日夜夜受折磨灼烧,不得解脱。

是啊,隔了国恨家仇,他们各自机关算尽,看似是他棋高一着。

可千年后转身,却原来,他亦死生不能。

他明明知道经卷、明灯、画卷三者一起被焚,才能彻底消除血咒,却宁愿忍受千年的折磨。或许他是知道,只有这样,他和她,才能在这世上,多存留一丝痕迹吧。

屋内静静的,两人沉默了良久,弥川才缓过神记起另一件事。

“炎龙……她到底是什么人?”她踌躇了一下,递了一张纸给安清夜,“后来你晕过去后,我发现她留了一张纸给你。”

安清夜接过来,打开,只见上边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峨眉金顶,空怀若谷。”

他看完,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尾戒:“呵,炎龙……樱虞……老朋友了。”

“她叫樱虞?”弥川好奇地问,“你们早就认识?”

“摄魂自古以来就有两宗,严宗恪守戒律,若是被摄魂者不愿意,一般情况下绝不强迫;而密宗……崇尚力量,他们认为被摄者越是反抗,能汲取的力量便愈强。”

“你是严宗?”弥川试探着问,“……她是密宗?”

安清夜淡淡地笑了笑,眼神却略显苍凉:“严、密之争,只怕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