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道在两名侍者推开门进入宫殿时,大厅内一阵淫|靡和喧嚣的气氛扑面而来,宫殿内的辉煌和衣着鲜亮的人们觥筹交错从泄开的门缝中透露出来,和宫殿之外的昏暗形成最为鲜明的对比。
强烈的反差,正如同叶无道的出现给宫殿内的人们所带来的反差一样。
在场的人并不算是很多,然而能够得到通行证来到这裏的,却绝对都是日本商界的最高层。
毫无疑问,在这裏出现的任何一名人都是财经杂志争相所采访的风云人物,没有人会怀疑,这裏全部人的力量能够撬动日本经济根本。
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叶无道的出现,人们大多数都翘首聚精会神地望向此时被布置成一个酒会现场的宫殿最中心。
在中心的位置,之前还和叶无道在办公室内高谈阔论的提义明此时正站在话筒前,面带微笑。
显然,从他望过来的目光中叶无道清楚这个老头子已经捕捉到了自己的位置,随意地端起一杯酒习惯性地站在角落,叶无道和身边高大的刑天一起站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如同幽灵。
在原本就不希望叶无道直接出场的提义明而言,叶无道此时的低调显然不但不能够抚平他心中因为叶无道的主动出满而产生的不安反倒是愈演愈烈,作为一名同样优秀的猎人他很清楚,最优秀的猎人在出手之前永远都不会让猎物察觉到他的存在。
提义明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实际上两人眼神之间的交汇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外人都不会知道站在讲台上的提义明在那短短的一瞬会考虑了许多的东西。
“之前有许多商界的老朋友让我作为主人上来讲几句,其实,我就是一个刚从监狱里非法出境的商人而已,在场的各位不报警抓我已经让我谢天谢地,又如何能够以前辈的身份站在这裏说教?”提义明的开场白很简单,带着在日本人中少有的西式幽默。
场中,包括松下株式会社会长中村邦夫在内的日本商界主宰们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
“当然,既然我以主人的身份邀请各位前来参加这一次拍卖会,面对各位最想要从我口中听到的内容,我总是要说一些什么的。”提义明话锋转向,扫视了一眼脚下大多数年纪都比自己要小一辈的日本各大企业掌门人,这些一直都身处核心决策层的决策者此时此刻却以一副学生般的低姿态站在他的面前,说不荣耀,那是假的。
叶无道冷眼旁观地站在角落中,轻轻抿了一口酒,即便是对于他而言,再自负,面对提义明这样商业上的绝对老狐狸还是有着太多需要让他取经的理由,因此面对接下来的一番谈话叶无道也抱着洗耳聆听的态度恭候。
“在座的都是商人,然而现代社会的商业最为直接和简单的体现方式便是公司,公司制度从根本上让我们的社会步入了一个自由的交易社会,于是这个世界,在商人的眼中就变了,没有国度的界限,也没有肤色的界限,甚至于跨越了行业和种族,世界,在商人的眼中,就是市场。我一直都保持一个谨慎但却一直都坚定不移的观念,那就是公司制度的出现是人类继国家,宗教,党派之后第四个最重要的文明进程里程碑。如果想要知道公司的出现对于人类进程的推动究竟有多大作用,我在早年得到的一项研究结果就足以证明,从旧石器时代开始,到公元两千年的二百五十万年之间,人类用了百分之九十九点四的时间相当于一万五千年前,世界人均生产总值达到九十元,然后花费了百分之零点五九的时间一直到公元一七五零年将这个标准提高到一百八十元,然而,从真正公司出现的一七五零年到二零零零年,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时间内,这个标准上升到六千六百元,这是三十七倍的差距!换而言之,人类百分之九十七的财富是在过去的二百五十年相当于整个人类历史的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时间里创造的。是什么带来这一令人难以置信的提升?答案是市场经济,然而公司制度,却恰恰是市场经济真正成型,真正有定义的最重要组成部分。”提义明苍老但却有力的声音在宫殿内回荡。
一直以来都很少参与公开演讲的提义明这一番话更加显得弥足珍贵,而原本松散的酒会此时此刻更像是一间课堂,老师与学生的课堂。
“我这裏有一组数据,一直到二零零九年,全球所有的公司为整个世界百分之八十一的人口提供工作岗位,构成全球经济力量的百分之九十,创造了全球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九十四,全球一百大经济体中五十一个是公司,四十九个是国家,世界上有一百六十一个国家的财政收入甚至比不上沃尔玛公司,全球最大的十个公司销售总额超越了世界上最小的一百个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的总和。从这一组组的数据中,我们能够看到一个简单而直观的信息,那就是公司,才是真正主宰这个世界走向的最根本力量!这股力量的强大,甚至于超出了国家,政治,乃至于军事!因此,我从来都认为,任何一名杰出的商人都足以与任何一名伟人相提并论,虽然前者只能够左右一个时代,而后者却足以被历史铭记,但是,站在这裏,我要说的是,在任何一名杰出的商人活着的年代,他或许不足以让他死之后的世界依然记住他,但他却有足够的能力让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标注上属于他的名字。但是,迄今为止,日本,这个国度,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名足以堪称杰出的商人。”提义明的话显然并不客气,特别是加强语气的最后一句日本没有一名足以堪称杰出的商人几乎就是给在场所有人的脸上甩了一个令人难堪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