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绝大多数欧洲城市给人的印象一样,灰蒙蒙的天空下面是相当特色的中欧风格建筑,沉重的铅灰色基调,马路宽阔笔直,如同维也纳这样人口并不多的城市拥有超出想象的发达交通,很难见到拥堵的情况,于是闲散的车辆闲散的人们各自相安无事,或飞驰而过或安逸地在人行道上东张西望地走过,干净而严肃的建筑群落中间,经常能够见到或这样或那样的雕塑,喷泉,最常见的是一些人拿着小提琴或者其他乐器的男女老少们站在街边,公园,雕塑前,喷泉边,或深思或陶醉地演奏,他们的身前没有乞讨用的小帽或者一张写着模板故事的白布上面也没压着放着几块零钱的破碗,人人衣着整洁,为音乐而音乐。
慕容雪痕在维也纳的住处除去音乐之友协会为她提供的市内花园别墅之外还有一处就是属于叶氏名下位于维也纳森林里的一处庄园。
前者是她有演奏活动时的住所,后者则是平时在维也纳休息时候的小家,庄园不大,甚至没有应该有的花园,但却价值不菲,用当初送这处庄园给慕容雪痕的叶正凌的话来说就是整个维也纳森林都能够算作是它的花园。
两人自然地选择了在阿尔卑斯山麓的维也纳森林庄园作为住处,在半路上,叶无道示意停车,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依偎在叶无道怀里的慕容雪痕疑惑地坐起身,瞧见了车旁一家正开门营业内里透着橘黄色温馨光芒的蛋糕店便露出微笑,两人心有灵犀,手牵着手下车。
“般若还好吗?”叶无道牵着戴上墨镜和帽子的慕容雪痕轻声问。
“还好,在学校也好在家里也好,出门的时候打算带着她一起过来,但因为昨天才从美国飞过来,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本来下飞机时信誓旦旦地说要一起去接你,可没多久就睡着了,孩子都贪睡,我没忍心叫醒她,不过她一睁开眼睛就能够看见你这个日思夜想的爸爸,想必也不会怪我这个妈妈不带她一起来了。”慕容雪痕轻笑道,手心裏满满的都是叶无道手掌的温暖,心裏也是,自然而然地洋溢到被墨镜遮挡住的眼神里,连笑容都洋溢着让人怦然心跳的唯美温软,有着为人妇的初涩,也有为人母的温柔。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叶无道蹲在蛋糕房的橱窗前,苦笑道,看着橱窗里头精致而细腻的几个蛋糕,不像食物反而像艺术品。叶无道的眼神多少有些黯淡,无论外人怎么看他怎么想他,他自己始终都清楚在父亲和丈夫这个角色上自己没有任何妥协余地的完全失败,说愧疚,说歉疚,都是老生常谈也显得矫情,可此时此刻,除了抱歉,他真的说不出太多话来,再巧舌如簧,也抵不过铁证如山。
“这样就够了。”慕容雪痕握紧了叶无道的手,一如既往地安静宁静,没有说大道理也没有严肃地开导,她向来就不适合做这样的角色,正如她始终扮演的那个自己一样,轻轻巧巧地站在叶无道的身后,从小时候到老时候,不张扬不出格,一直就在那里,全世界背叛了他,而她,可以站在他的身后,背叛全世界。
“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员礼貌微笑问这对在外人看来很合拍的夫妇,虽然总觉得这个看不清楚五官的女人很眼熟,但这并不妨碍他公式化的笑容和礼貌态度。
“给我你们店里所有的抹茶蛋糕。”叶无道微笑道。
“什么?”服务员估计也没见过这样买东西的顾客,愣了愣。
叶无道重复了一遍,服务员反应过来,连忙跑去拿蛋糕。
十来分钟的功夫,服务员把所有大大小小的抹茶味道蛋糕全部搬出来,大的有双层的生日蛋糕小的有那种巴掌大点的小蛋糕,琳琅满目,煞是好看。
付钱的时候,叶无道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出来,堪堪足够,然后这个把身上一个硬币都捞出来的男人就在服务员异样的眼神中抱着一大堆蛋糕还硬是空出一只手牵着身边的女人离开。
回到车上,慕容雪痕依偎在叶无道怀里,眼神时不时地瞥向放在旁边跟小山一样的蛋糕堆,嘴角带笑。
“笑什么?”叶无道抱着慕容雪痕轻声问。
“其实般若喜欢吃芝士蛋糕。”慕容雪痕轻声道。
“上次不是说喜欢抹茶吗?”叶无道尴尬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买错了蛋糕,这让他这个做爸爸的很尴尬,今天买这么些蛋糕多少有些弥补的意思,再弄巧成拙,他这个爸爸在女儿心裏就真没形象了。
“那次吃过你给买的芝士蛋糕以后,她就喜欢了,不过抹茶还是照样爱吃的,其实般若的心思也很简单的,只要是你买的,她肯定都喜欢,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崇拜你这个爸爸,女儿果然都是有些恋父情结的,现在连我都不能说你一句不好呢,否则她肯定不乐意了。”慕容雪痕幸福笑道。
叶无道闻言大笑,没太多功力城府和厚黑,笑声憨厚,跟天底下所有为人父的男人一眼,淡淡的温馨,夹杂一点成就感,搅拌成一种复杂的味道。
车只是开到了森林入口处就停了下来,再过去就是禁止机动车行驶的山道。
并不像是寻常森林那样,其实说是森林,外围还是有护网,有点保护区的意思,内里严禁捕猎,行车,甚至是生火,而外面则没有这样多的限制,苍苍翠翠,郁郁葱葱。
在路口,中央有一个不小的音乐喷泉,三三两两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的当地人正在演奏或者聆听,和谐无比,而在喷泉的一侧,空地前,一个精灵一样的华裔女孩正在地上跳方格。
就她一个人,没有玩伴,但却能玩的不亦乐乎。
一侧长椅上,坐着一个衣着干净长相阳刚帅气的男人,瞧见叶无道的车停下来,神色难掩激动地要站起来,随即眼神猛地瞥见了车内驾驶室上的男人,眼神如鹰隼。
车里,瞧见那跳方格的女孩,叶无道眼神温暖。
“下车吧。”慕容雪痕微笑推了推叶无道。
打开车门,叶无道走向那女孩,似有所察觉,正背对着车子玩的女孩转身,瞧见了朝着她走来的叶无道,欢呼一声,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最简单最单纯的快乐,喊了一声爸爸张开双手猛地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