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厅,起居室,餐厅,会客厅,厨房,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时间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三年多以前还是一片陌生的环境,经过短短三年的时间,就变得如此熟悉,一桌一椅,每一件陈设,即便闭上眼睛都可以准确的反馈在潘尼斯的脑海里,甚至每一处细节都没有丝毫偏差。
楼梯厅立柱上的那条细线,是蜜雪儿和安莎争论谁比较高的时候留下的,事实证明,两人没有任何争论的必要,因为留下的只有一条刻线而已。立柱另一侧的两条线,是小鹿和安妮偷偷学着双胞胎姐妹的动作比身高留下来的,虽然两个小亡灵的身高不会再改变了,但是她们依然热衷于这类的游戏,至于墙上的一个小洞,那是和小鹿比身高的时候,安妮偷偷飘起来几厘米结果赢得了胜利之后,两个小家伙扭打在一起,结果被小鹿肋骨的尖端戳出来的,发现自己惹祸了之后,两个笨蛋立刻手拉着手跑回地下室自己的房间里,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会客厅的茶几腿上有一处难以察觉的焦痕,那是薇薇安当年进行法阵推演的时候,无意中激活了法阵造成的,起居室的地板上有一处浅浅的凹痕,那是凯瑟琳擦拭盾牌和长剑时,盾牌突然倒地留下的印记,楼梯上有一处翻新的痕迹,那是丽娜一边看书一边下楼,结果踩空后顺着楼梯滚下来时,钉头锤砸坏了阶梯,不得不进行的修补,起居室的软椅有一个和其他软椅并不配套,那是被芙蕾雅坐塌的见证。
每一处痕迹,都代表着洋馆里的一个故事,每一处痕迹,都代表着属于潘尼斯和少女们之间的回忆,也许甜蜜,也许伤感,却永远都无法被替代的回忆。抚摸着这一个个痕迹,潘尼斯穿行在宽敞的洋馆里,仿佛要把每一幕都牢记在心裏,仿佛要让自己永远不会忘记。
但是,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洋馆而已,当月光三姐妹的身姿,开始向西方偏斜的时候,潘尼斯终于走到了玄关,缓缓推开了洋馆的大门。
走出洋馆,随着夜风扑面而来的,是草坪散发的青草的气息,淡蓝色的月光下,六棵橡树代表着大家庭的六名成员,在青翠的草坪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橡树茂盛的枝叶,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柔软的声音惹人留恋,仿佛少女们依依不舍的道别。踩着柔软的草坪慢慢向外走,身体虽然在移动,但长长的影子却还有一部分留在洋馆玄关外的台阶上,黑色的影子晃动着,让人分不清影子的主人心在何处。
夜幕之中,身影晃动,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从暗处窜出,跳到了潘尼斯的肩膀上,白色的大尾巴带着独属于幻狐这一物种特有的异香在潘尼斯脸上摩擦着。相比之下,魔兽的感知远远高于人类,潘尼斯的无声移动可以瞒过洋馆里所有的人,却唯独无法瞒过这只漂亮的小狐狸,小东西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听到潘尼斯的动静就窜了出来,站在潘尼斯肩上,用乌黑的大眼睛凝视着他的脸。
“呵,居然是你这个小东西给我送行啊。”由于已经离开了洋馆,不再担心发出声音惊醒少女们,潘尼斯才算放下心来,摸摸小狐狸冰冷的鼻尖,轻声说道:“看来你已经预感到我要离开了啊,聪明的小家伙。”
“嗷嗷。”小狐狸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叫声,用毛茸茸的头在潘尼斯的脸上用力蹭着,黑漆漆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不舍之意。
“没办法,既然生而为人,那就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潘尼斯叹了口气,抚摸着小狐狸柔顺的长毛,轻声说道:“如果我只是潘尼斯的话,估计会选择留在这裏吧,和她们在一起,一起面对今后的日子。但遗憾的是,本质上我依然是那个凯尔,所以我有自己的责任,所以我必须独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