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铁看到屋了里坐的是这二人,扭头看了一眼柳如月,总算明白柳如月为什么这么紧张和不安,这可是偷窥她的顶头上司,再说这画舫本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组织,柳如月此举的确是冒了很大风险。
只见柳如月目光闪烁一下,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道:“这裏还有耳麦,你听听吧,我出去看看,以免发生什么状况。”
说完,柳如月把耳麦递给安铁,然后扭头顺着那面墙的空隙走了出去,并谨慎地把墙恢复原位。
这个时候,这个小屋子里只剩下安铁一个人,安铁带上耳麦,拿出手机迅速给路中华和张生各发一条信息,以免他们二人找不到自己担心,然后坐在椅子上沉下心观察着瞳瞳的外公和外婆。
这时,耳麦里没有传出什么说话的声音,二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唐逸卿皱着眉头,脸色也十分不好看,瞳瞳的外婆就更别提了,一双眼睛阴郁而复杂地看着唐逸卿,似乎这二人刚才在争执,光看画面里二人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两人在僵持着。
瞳瞳外公和外婆呆的这个房间就是那日吴雅葬礼上二人呆的那个会客厅,老太太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立领衬衫,和马裤皮靴,要不是安铁之前知道她是瞳瞳的外婆,还以为这个眼前这女人的一头白发是漂染的,因为现在这身打扮的老太太那气质和身段绝对不像是个五六十岁的人。
老头今天穿的还是一身长衫,估计唐逸卿家常的打扮就是这样,而老太太那身打扮有点像是刚从哪骑马过来似的,此时,两人的年龄差距看起来很明显,倒像是一对父女。
安铁坐在那张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画面上那两人,两手交叉在一起支在桌子上,却不经意地碰到这桌子上还有一盒女士烟和一只精巧的打火机,安铁看着这烟和打火机顿了一下,这种烟是吴雅经常抽的牌子,还有这打火机,一般都是吴雅随身携带的小物件,没想到吴雅把这个打火机遗留在这裏了。
安铁一边盯着画面上还在处于对视的老头和老太太,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细长的香烟,然后又把吴雅的打火机攥在手里,摸了一会,把烟点着,这时,耳麦里传来的瞳瞳外婆的声音。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支画这个女人不可信,可你为什么一直执迷不悟,你别以为这个小狐狸精给你点甜头就是对你忠心耿耿了,你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我们的画舫绝对不能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赶紧把她打发走!”
瞳瞳的外婆坐在沙发上,厉声对唐逸卿说道。
此时,瞳瞳的外婆的脸色非常不好,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只手抓着沙发扶手,手背上的青筋都比平时突出了很多,同时,从这番话里,也可以知道,瞳瞳的外婆对于支画和唐逸卿之间的暖昧关系有一定的了解。
这还真是一对奇怪的大妻。
唐逸卿显然对支画的事情也是感觉相当棘手,用手摸了一下斜放在旁边的文明棍,道:“少琪,你先别急嘛,这件事情我需要进一步调查,支画的能力还是很强,这些年她在亚洲地区做的事情也颇让我们满意,不能因为这一件事把以往的功劳全部抹杀,依我看,支画不过是想多赚点钱罢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大差错。”
瞳瞳的外婆一听唐逸卿这么说,柳眉倒竖,用手使劲抓着沙发扶手,道:“那你认为什么样的错误才算实质性的,支画居然敢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随便杀人,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瞳瞳的外婆气急,把手握成拳头,看着唐逸卿,安铁总觉得这眼神里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对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恨铁不成钢,这个样子非常滑稽。
再看唐逸卿,把那根文明棍拿在手上,支着站起身,然后一手背在身后,望着阳台的方向怔忡了半晌,这一点安铁十分佩服,唐逸卿在瞳瞳外婆面前似乎永远也没脾气,倒是把瞳瞳的外婆搞得经常怒气冲冲的,不过,瞳瞳的外婆也就跟唐逸卿在一起才会这样,看来这就是这表兄妹俩一直以来的相处之道。
“少琪,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不过你也不要对支画有偏见,年轻人嘛,总会犯点错误,想想你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常常会冲动嘛,那时候你天不怕地不怕,让姨夫可是头疼的要命啊。”
唐逸卿居然打起了亲情牌来岔开瞳瞳外婆对支画的质疑,可见唐逸卿对支画是多么维护。
唐逸卿说起这话,瞳瞳的外婆刚才怒意果然消下去了一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唐逸卿,特别是盯住唐逸卿满头的华发,和带着皱纹的眼角,好像在捕捉唐逸卿当年的影子一样,眼睛里时而神采奕奕,时而黯淡萎靡。
安铁看着这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心裏琢磨着,这二人到底当年结婚是因为相爱呢还是别的原因,后来又为何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想着,安铁专注地看着刀疤脸老太太,这个现在看上去像一个中年妇女的脸,不但被一道刀疤夺走的昔日的容颜,就连头发也白得彻底,目前为止,安铁知道这个唐逸卿不但在结婚前与瞳瞳的老师有过一段,就算是现在,身边还萦绕着不少女人,作为这个花心老头的妻子,成瞳瞳外婆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以前安铁只觉得瞳瞳的外婆专横跋扈,现在想来,安铁感觉瞳瞳的外婆很悲情,这种悲情就如同她脸上的刀疤,在白哲的皮肤上狰狞着,虽然不会疼了,可是永远也无法抹去。
再想想瞳瞳的母亲周晓慧,这个有些疯癫的女人也实在够可怜,最爱的人死了,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在自己强势的老妈面前像一只单纯的小白兔,只知道遇到什么事情红了眼睛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