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自己做了什么?艳骨!"寒光愤怒的吼道。
"我没事。"花艳骨安抚一笑,"想要逃出来,总得付出一些代价嘛。"
她付出的是自己的脸。
她用自己的皮相,交换了太后的皮相,以此换得能够自由出宫的特权。只是仓促之间的画皮哪里能得长久,时间一长,便由内往外的渗出血来。而其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犯了画皮师的戒律,可是花艳骨不悔,与其一辈子深锁宫中,被迫陪伴仇敌,她宁可选择这条鲜血淋淋的不归路,与其奴颜媚骨活在这世上,想哭的时候不能哭,想笑的时候不能笑,想杀的时候不能杀,想死的时候不能死,她宁可逆天改命,纵身死魂灭,亦是不悔!
寒光定定看她半晌,然后声音沙哑道:"帮我冲开百汇穴。"
花艳骨用内力振断铁栏杆,然后快步走到他身后,抬手按在他的背上,内力如水,流遍全身,然后汹涌的冲击百汇穴,反复数次,方冲开此穴。
而穴道一开,被封制已久的内力便重新涌出,温养着寒光浑身经脉,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猛然跃起,大喝一声。
地牢内轰然一响,接入墙内的锁链齐齐被他拉断,然后一段扣在他的腕上,一段蜿蜒如蛇般游移在地。寒光握了握拳,然后俯身将凤血歌背在背上,抬头对花艳骨道:"走!"
等在破庙外的马夫远远看见两人跑来,其中一个手脚上都戴着寒铁锁链,浑似刚刚从牢里逃出来的江洋大盗,唬的马夫面色不定,手里的鞭子几次都要抽在马背上,直到花艳骨掏出一片金叶子来,月光一照,璀璨一片。
"马车我们买下了。"花艳骨道,"你下车。"
"好好好!"那金叶子足够马夫再买三辆马车的,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而等马夫下了车,二人立刻将凤血歌安顿在车内,随后便闻阵阵铁蹄声动地而来,寒光面色一变,抬头朝远方望了一眼,便果决的对花艳骨道:"你先走,我来挡上一挡!"
"大师兄!"花艳骨拉住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寒光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了一会,才万般不舍的将她推开,双眸定定看她,仿佛要将此刻的她深深烙入眼中,死死记在心里,他日九泉之下,饮了孟婆汤也不会忘掉。
"总得有人留下来断后。"他一边跃下马车,一边挥起一掌落在马背上。
那马受痛,当下发力狂奔起来。
"大师兄!"花艳骨只得坐在驭者位上,双眸含泪,回头张望。
"师妹。"寒光双手双脚拖着长长锁链,立在原地望她,望着她道,"以后,你的第一个孩子可不可以跟我姓?"
不孝有三,无后最大,他这是要向花艳骨借个孩子延续香火了。
至于里面有多少说不出口的爱意与私心,那只有他自己心里理得清楚了。
"我答应了!"花艳骨朝他喊道,"但你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啊!"
"放心,有师傅呢。"寒光挤出一个笑容来,"今日本大爷为他一战,无论生死,他都欠我老大一份人情……你让我的孩子认他做后爹!"
"师傅会气疯的!"花艳骨的声音越来越远。
"哈哈哈,不会!"寒光哈哈大笑,直到马车消失在他眼前,直到花艳骨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他才苦涩喃喃,"师傅这辈子最在乎的女人就是你……无论你求他什么,他都会欣然答应的……毕竟他对你……"
儿女情长藏心里,寒光狠狠的闭了闭眼睛,直到铁蹄声近在眼前,他才猛然睁开眼,大喝一声,甩出手上的锁链。
奔在最前方的马匹便像是撞在厚厚城墙上,狠狠倒飞出去,而剩下的人要么勒紧马缰,要么被飞来的奔马砸倒在地,一时间哀鸿遍野,甚是凄凉。而等他们回过神来,寒光早已经夺了一匹战马,一柄长枪,昂然的骑在马背上,浑身杀气腾腾,远远观之,如有一股狼烟之气从他身上熊熊升起,染红了长空。
长枪缓缓抬起,指着眼前的追兵。
寒光脸上尽是不屑,张狂笑道:"来!与我战个痛快!"
眼前的追兵无人敢应他之战,直到最后,缓缓分成两列,一名男子骑照夜狮子白,朝他慢慢踱来。
寒光冷冷的看着对方的脸,那张与师傅一模一样的脸。
而掠影亦看着他,手中垂名剑水龙吟,淡淡道:"让开。"
寒光冷笑:"你且踏过我的尸体先。"
朔气传金析,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寒光犹如铁壁般镇守原地,为花艳骨与凤血歌争得一线生机,而掠影却凭他身份,四处布下天罗地网,花艳骨很快就发现不但官道被人封锁,而且四面八方都有禁卫追来,犹如狼群围猎般将她团团包围。
花艳骨几次突围,可都被他们逼了回来。
最后终被合围,禁卫们团成一圈,圈子中间,花艳骨孤零零的站着,试图用细小的身躯来守护身后的那架马车。
风不动,马蹄近,照夜狮子白出现在花艳骨的视线里。
掠影手提长剑,剑尖垂落殷红之血,白发在身后扬起如旗,他笔挺笔挺的坐在马背之上,抬起左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围在花艳骨身前的那片黑压压的禁卫便分开一个口子,供他策马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