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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 丁贤倒在回程的在车上醒酒。她酒力不及高玟, 也不擅长撒娇耍滑, 交际全靠个人魅力。在通达的时候, 高玟爱出风头,喜欢凡事以自己为中心。因此,遇见有高玟的社交场合,丁贤倒乐得清闲。遇见这种挑大梁的饭局, 丁贤只有硬着头皮上。
醉醺醺的气息喷在玻璃窗上, 反弹了丁贤一脸。丁贤的脸通红, 助理告诉她, 通达的辛总一直在等她的电话, 丁贤觉得自己醉了。
车厢里淡淡流动着抓不住的曲调, 提琴柔媚,节拍细碎,像是一首探戈。丁贤轻啮着手指禁不住地想, 让她来公寓吧……她就是个老虎, 也不见得自己是只兔子!难道会怕见一面?
双人舞蹈,不论男女, 自己都可以踩着男步带着对方在池中翩然,偏偏是这一个,怎么落于被动?丁贤对这一刻突如其来的暮气难振简直束手无策。
丁贤悄悄叹了一声,辛悦还是辛悦, 却不再是理想的模样, 没有她喜欢的长发, 没有甜美的笑靥和羞涩眷慕的眼……她还以为,自己必不会妥协让步。
esse的助理轻轻提示问:“丁总,要给辛总回电吗?”
丁贤沉吟半晌,闭目倒在座椅靠背。黑暗中,丁贤全身都仿佛分外敏感起来了,像有一双灼灼的目光在肌肤上一寸寸梭巡流动。“不回,回吉科布之前,就说我忙。”助理表示明白,丁贤忽又睁开眼,茫然地瞪着虚无,若有所思地交代说:“别把话说绝了……”助理应好,丁贤才安心闭了眼,拒绝得太狠,适得其反。
关于魏嘉宝,丁贤不知道高玟背地里在筹划什么。可她深信,高玟的考虑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淡出这段三角关系也谈不上成全,丁贤不是圣贤,扪心自问,在情感里,拿不出那个气度,可她有沉默的自制力。
居于险峰这些年,从大权在握中,沉淀下的这么一个自己,自身的优缺点都从人与事上反应得清楚不过——
针对问题,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找寻最简便有效的方式,控制并解决。这些对事对人的方式已经被磨炼成了本能。
她用本能去面对辛悦,也许是错的。她从生活的血盆大口中,不假思索,如狼似虎地抢下一点柔情,用来对待这份意料之外的情感,她承认有所不足,也已是力所能及的极致。当然她可以任性地停下来,放下手中的一切,去思考,去设计,让一切无限趋于真挚——用尽了心机去维护的纯洁,算心机还是纯洁?
又何必像个笨拙的孩子,艰难地左支右绌,两面受累。自以为,兴亡大任和儿女情长可以兼顾。视前人为无物,也是可笑不自量。事业和情感的难题,从来都不独属于她丁贤一人。如今这种结局,没有赢家。
车子载着车里的人不停向前,疲惫与颠簸伴随着挥不去阴影笼罩着丁贤。辛悦不理解她,她可以理解,大千世界,又有谁能听懂她,看懂她,怜惜她,维护她?
丁贤没哭,伸指去拭眼角真的只是证实自己没有流眼泪。
手机在包里一下下地震动,丁贤取出手机,光亮破开了丁贤面上的阴影。手机屏幕上面寥寥几字:“你怎么样?反胃吗?”d25。
丁贤这会儿不想哭了,回复说:“你会算卦?”
d25说:“你说今天有饭局的,推不掉。我记得。”
丁贤把夸奖d25细心的话删掉了。这些日子,两人断断续续地交流着,有时有话无人可说,索性发给对方,得不到第一时间的回复,聊胜于无。丁贤说:“早前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你,跟你说话也不回。”
d25说:“你呢,你不是也消失了一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丁贤不其然笑微微回复说:“浪去了。”
小片刻,d25来讯说:“伤心。”
这两字伴随着震动从丁贤的手传进心,丁贤一瞬犹豫了。
d25说:“是谁家姑娘,这么不幸,被你浪上了。”
丁贤恨恨笑了笑,咬牙回复道:“我睡了,晚安。”
d25果然没再回复,丁贤有些懊悔,捧着手机琢磨着怎么再撩对方说两句,思来想去又实在无辞。
直至回到家,洗了澡,躺进被窝,昏昏然将睡之际,眼皮里透进一道明光,丁贤挣扎着睁开眼,一把握过手机,滑指解了锁,抬起头拉近了屏幕,眯着眼仔细辨认,上面写:“睡了?”
丁贤心下莫名有些得意,笑着输入道:“嗯,睡着了。”
d25问:“你还爱前女友吗?”
丁贤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反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