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遍下来,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坐了回去靠在椅子里,闭着眼睛用鼻子哼了一遍,胸中方才舒畅了几分,再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惊讶地盯着我看个不停。
“又出风头了!”我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儿想道,一时冲动之下盗用了后世的诗词不说,还用上了王菲的唱腔,两种音乐体系根本就不是建立在同一规则之上的,这种唱法带给众人的不仅仅是听觉上的享受,恐怕更多的是乐理观念上的冲击吧!
“这个调子,这个调子——”陈抟用力地搔动自己的头发,接着又皱着眉头看了看我,然后非常郁闷地说道,“从来没有听过啊!可是,偏偏又那么好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虽然我对音律并不在行,但是粗浅的东西还是知道的啊!你那些曲子,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呢?还有你那唱词,更是闻所未闻,同李白的诗既不同,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难得的是韵味十足,唱来效果极佳!天,难道你是文曲星下凡?为什么诗词书画样样都是那么震撼人心啊!”说着说着几乎痛苦地呻|吟起来。
看着陈抟有些痛不欲生的样子,我顿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安慰道,“前辈何需如此感慨?吟诗作赋这个事情要讲究时运的,古人不是也说过嘛,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也是一时感怀所致,月下饮酒,难免要唠叨两句,平时也难得有此雅兴呢!”
陈抟仍然是一副长吁短叹的样子,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扼腕叹息,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瞬息万变,比川剧里的变脸王还要生动三分,最后捧起桌子上面的酒壶痛饮起来。
接下来的整顿饭吃得艰涩无比,所有的女弟子们都藉着端茶送水的机会跑到我对面悄悄地看上两眼,迷离的眼神裏面更是搀杂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绪,弄得我只好低头饮酒用饭,努力地同桌子上一切可以消灭的食物作坚决彻底的斗争。
“做人切不可风头太盛!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总是会遭遇一些非人的待遇的!不管这些待遇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令人不自在的!”我心中胡思乱想道,名人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恐怕我再多剽窃几首诗词出来招摇,就会成为北宋文坛的领军人物了吧?据我所知,这个时期可是没有什么诗词大家的。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诗词的影响力与大宋王朝的信息传递能力,我并不知道,此时“我的绝妙好词”早已经通过某种秘密渠道被送到了大宋皇帝的龙书案前,正在享受皇帝御览的无上殊荣。
“好美的星空啊——”望着完全没有被污染过的大宋星空,我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月亮偏居一隅,灿烂的群星占据了大半个天空,银河淡淡的划过长空,北斗格外地明亮,何处星空不照人?看着这些熟悉的星星,同一千年以后又有什么不同呢?我一面看着,一面思索着,也许在这群星之中,也有一颗是我的本命星宿呢!
一颗小小的流星从半人马座的位置划过,向着西方坠了下去,那明亮的光芒把它最后的一刻牢牢地印在世人的心间。
“这是留存在大宋境内的最后一处还算完好的古观星台了!三十年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来这裏看看。”站在我身旁的陈抟慨然说道。他身上虽然酒气尚存,但是神志却无比地清醒,言语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唔——”我应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北疆烽烟平地起,金陵王气黯然收。太祖确是盖世豪杰,奈何这天下,依然是支离破碎的天下!”陈抟的语音轻柔低沉,蕴涵这一种悲天悯人的感情。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传说,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唐突地问道,“本朝太祖还是布衣的时候,前辈可是为他看过相?”
“唔——”陈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我,点头答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想了想后接着说道,“当时太祖的母亲杜太后还在世,她夫妇二人与老夫乃是旧识,太祖太宗幼年的时候,老夫都曾见过他们的。”
“天子之相,果然与众人不同吗?”我有些怀疑地问道。
陈抟极其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又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来,只是不再多言一句,神情很是古怪。
我感到有些无趣,心中也知道这事情恐怕别有内情,不足为外人道也。从陈抟的隻言词组裏面,我也可以推敲出来几分,赵氏与他交好,如果早有谋逆之心的话,利用他的名头来制造些对自己有利的舆论来打击对手,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相法还是有一些的!”停了半晌后,陈抟踌躇了一下笑着对我说道,“帝王之相太过于玄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否则只会为相士带来不测!倒是我看小兄弟你的面相,却有几分有趣!似乎是红鸾星动,又似乎是桃花浮现,恐怕几年之内,你的生活都不会太空虚的!”
“红鸾星动,桃花浮现,那又是什么意思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解地问道。
“少年名士竞风流,长安市中买花酒。小兄弟你的女人缘很厚哦,恐怕成成败败,都脱离不了这两个字呢!”陈抟摇头叹道,“不过从你的面相看,却又福缘深厚,每每能化险为夷,遇难呈祥,少年得志,平步青云,正是说你这种人哪!观你的相,自是贵不可言,但观你的背,依然是贵不可言啊!”
我少许露出些不以为然的表情,面相这东西,还是不太靠得住的!如果真的有一相定终生的说法,那真正的杨延昭与我几乎是一个模子裏面倒出来的,为什么他就会英年早逝,而我则大难不死地来到这个古代时空间呢?
虽然我现在也不敢肯定冥冥之中是否有什么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高级存在,但是也不会傻到全然听信这些江湖术士们海侃神吹!说到底,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规律隐藏在什么地方,而我们也不是只靠一张脸就能够大杀四方!
陈抟见我似乎有些不信,晒然一笑道,“有些事情,总要落到自己的头上时,才会恍然大悟的,小兄弟你以后慢慢就会明白了!老夫一生漂泊,也有一些奇门异术,虽然名声播于海外,但是给人看相却是少有几次,周世宗算是一个,本朝太祖也算是一个,论起亲口批注的,你算是第三个!”
“前辈抬爱了——”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加讨论,回望星空,转移了话题,“观星之术,可有什么讲究?”
“那是当然!”一谈到陈抟的老本行,他的热情顿时高涨,“我们道家素来讲究天人合一,要知道,人间的一切行止,都会影响到天空中的星宿运行,而星宿的运行,也昭示着上天对于人间的指引!若行非常之事,则天象必有异变!天象异变,则人间必有大事发生!譬如数月之前,有大星自西北而来,落于京师之野,火光灼灼,声势震天,京师之中,人心惶惶,皆言有变,今年恐有天灾之虞!但是老夫断言,至少十年之间,中原不会有天灾降临,此乃人祸也!”
“什么人祸?为什么你能断定十年之内不会有天灾?”我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忽然想到了小丫头杨排风对我说过的话,我出现在这个时空的那一天,正是天现异象的时候,莫非这件事情与我也有些干系?心里面狐疑不已。
“因为老夫还能驻留红尘十年,十年之后,此地的事情再也与我无碍了,管他什么许多?至于人祸么?”老头捋着长须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地说道,“江山易色,也许对今上是件祸事,但是对于百姓来说,是件好事也说不定呢!”
“前辈又不是不知道在下的出身?说如此的话,怕是有些犯上呢!”我苦笑着答道。
陈抟很不屑地答道,“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又有谁会知道?再说你会害怕此事么?那还不是一句笑话?老头子我空活了九十多岁,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谨言慎行,总是好的!”我讪讪地答道。
老头儿默然看了我一阵子,忽然将头凑了过来,用一种非常阴森的声音说道,“你不是这裏的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恰逢空中飞过一只乌鸦,嘎嘎地叫了两声,我抬头望去,老头儿的脸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惨白,仿佛一只刚从坟墓裏面跳出来的吸血鬼一般,我的身子不由得晃了一晃,倒退了一步,愕然靠在观星台的护栏上。
难道他竟然能够看出我的真正身份?!我的脑海裏面闪过一个个念头,如电光火石一般飞了过去,终究还是定下神来,强作笑颜反驳道,“前辈又说笑了!我不是这裏的人,又会是哪里的人呢?难道我会是妖怪不成?哈哈——”
“你自然不会是妖怪了!哪有妖怪敢在此地现身的?光是这观星台上三千年间积累下来的浩然正气就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了!”老道见我不怕,有些泄气,遂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原本想要吓你一跳的,谁知你居然没有反应!真是败给你了!不过依老夫来看,你也绝对不是普通人,我看你周身神光环绕,似乎有紫气氤氲升起,慧目里隐约可见灵神涌动,印堂之间更是光彩照人,更难得的是所作诗词更如神来之笔,书画样样精通,恐怕你是天上星宿下凡吧!”
“这话听起来要比刚才顺耳多了!”我笑嘻嘻地答道,“不过晚辈现在刚刚挂了个官名,离青云还是稍献远了一点儿,不知道老前辈——”说着双眼紧紧地盯着陈抟不放。
“锦上添花的事情,老道做起来还是很拿手的,小兄弟你尽管放宽心好了,吃了你的酒菜,怎么也要回报一二不是?”陈抟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当下大包大揽地应承下来。
我微笑着同老头儿走下高台,心中充满了胜利的感觉。
不是我市侩,实在是自己的官位太低,出去不好意思见人呐!身为一个受过二十一世界高等教育的有志青年,不想站在世界的最高处,那是绝对不可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