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虚的身材比之他周围的普通人要高大许多,是典型的南人北相了,相貌也比较俊朗,年纪在二十五六岁,心性却比较沉稳,丝毫没有普通年轻人所常有的那种毛躁气息。
他身上所穿的衣服是官府统一发放的侍衞服饰,保持得非常整洁,不过裏面所衬的内衣却是早已又青转白了,显然是经过了多次的浆洗,看来这也是一个能够吃苦的年轻人呢!
看到这裏,我不禁暗自点头,顿时生出了提拔他的念头,于是说道,“本官初到苏州,有些事情都还没有步入正轨,这人手方面自然也是比较缺一些,我见你年纪虽轻,却颇有些干练之才,可堪一用,却不知道你可愿意为这苏州地方的百姓们尽些力?”
“属下不才,蒙大人另眼相看,着实感激万分,士为知己者死,若虚愿为大人马前驱策!”李若虚听到我的话后,心中很是高兴,知道自己飞黄腾达的日子终于到了,喜悦之情自然是溢于言表,于是拜服在地上表白道。
“快起来,快起来!”我笑着将他搀扶起来,安抚道,“若虚啊,其实本官与你的年岁也在伯仲之间,当不得你如此大礼啊!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必如此拘礼了,省得麻烦呀!”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纵然兄弟,礼不可废!”李若虚站起身来,认真地答道。
“你倒是个实性子——”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有些好奇地问道,“我看你气度不凡,以前可曾进过学?”
李若虚老实答道,“属下小的时候也曾经读过几年私塾,经史也略微读过一些,后来家里的状况不好,才进入公门的,因为属下有家传的功夫,在众人中勉强算得上一把好手,才干上了侍衞的行当。当初学过的一些东西,多半倒是还给了先生了。”
“怪不得呢!”我有些欣喜地鼓掌慨叹道,“难怪我看到你后就觉得有些顺眼,毕竟是读过书的人,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啊!但不知你学的功夫是源自什么门派?修为如何?”
李若虚恭敬地回答道,“大人夸奖了,若虚的一位远房伯祖乃是杭州府静海门的长老,属下年幼时多承他老人家点拨,水陆功夫还算说得过去,却不敢妄谈什么修为了。”
因为想要了解一下李若虚的实力,好量才使用,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很久没有跟人动过手,有些技痒了,于是我生出了试一试他的身手的念头,“若虚,不介意同我过上两招,切磋一下如何?”
李若虚也是年轻人,见猎心喜道,“久闻大人在北疆威慑敌胆,被契丹人称作神枪六郎,属下早就仰慕万分,今日能得大人赐教,真是三生有幸了,请大人赐教了!”说罢身子轻巧地向后滑开半步,双手抱拳施了一礼,然后双目微微瞑,气息下沉,摆了一个起手的姿势,身形随着我的位置微微调整着。
“小心了——”我打了一声招呼,五指化作刀形,向他的胸前探了过去,真气用了三分力道,在空气中带起了轻微的破空声。
“噗——”地一声闷响,出乎我的预料,李若虚居然是一副留有余力的样子,丝毫没有退让,轻描淡写地接下了我的攻势,并且顺势探了回来,一阵阴寒的内力回涌了过来,点到即止。
“好——”我轻喝了一声,明白对方如此悠闲,起码收起了三成功力,于是又在手上加了三成内力,招式不变,依旧平推了过去。
李若虚见状,也水涨船高地把真力提高,依旧沉着地迎了上来,两人的手掌相接,强大的内力震荡在空气中激起了砰然巨响,两个人的身形都微微地晃动了几下,李若虚的身子更是微推半步,于是我立刻明白,他的修为大概有我的七成功力左右,于是不再犹豫,身法灵活地穿动起来,和他见招拆招起来。
盏茶工夫下来,我发现李若虚的功夫底子打得相当好,若是我与他的修为所差无几的话,在招式上吃亏的肯定是我无疑。
“不打了——”我将身子跳出圈外,摆了摆手说道。
“大人的功夫深不可测啊!”李若虚的额头上面隐然见汗,见我罢手后松了一口气道,“属下万没有想到,大人除了马上功夫了得外,拳脚上的造诣也高得惊人,恐怕这江南几道上能够胜出大人的,也是如凤毛麟角一般了。若虚能够在大人手下办差,实在是心服口服!”
我心中暗自笑道,若是连你都能看出本官的根底来,那这么多天的罪不是白受了么?虽然我的功力还处在一个相对较低的程度上,但是无论是见识还是根基,都绝对是最高明的那种,既吸收了和氏璧中的莫名力量,又得到了长春真气的内功图谱,还被破空飞升的仙人抱朴真人赠予了一只功能不明的兰花隐藏在体内,综合这几项来看,世上比我厉害的人是有,但是能够象我这么幸运的新生代高手,却是绝无仅有呢!
不过看李若虚的身手,应该同七郎有一拼,所差应该无几,若是加以重用,悉心培养一下,未必不会成为一代高手,这可是老天赐给我的好帮手啊!我决定了,现在就用各种手段来将他笼络起来,使之成为对我忠心不二的属下。于是我就很诚恳地对他说道,“若虚啊,本官受天子之命,知事苏州,原本已是破格提拔使用,而这其中,又有许多秘而不宣的内幕,否则,我们一榜三名进士,也决不可能都被分到一个地方来,一个苏州知事,一个常州通判,还有一个湖州通判,你可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吗?”
李若虚见我问到,不由得仔细地思索起来,片刻后抬起头来询问道,“大人所说的这三处地方,恰好将整个太湖围了起来,莫非,皇上是要命大人您围困太湖水寇不成?”
我非常欣赏地点了点头道,“若虚你果然猜得不错!不过,皇上的意思,不仅仅是要我等围困太湖水寇,而是要将他们彻底消灭在太湖之中!”
“彻底消灭掉?!”李若虚显然被我带来的消息给震住了,良久之后方才恢复过来,有些失神地问道,“可是,大人,那太湖之上波涛浩淼,方圆就有数百里之广,大小岛屿四十八座,而水寇们则以这些岛屿为藏身之所,伏于波涛之间,出没于山水交接之处,遥相呼应,与官军行那游击之术,使得每次清剿的官军们首尾不能相顾,惟有望着湖水扼腕叹息,所谓来之也速也,去之也忽蔫,数十年间,从未有人能够将之清剿,反倒是惹来了不少的麻烦!官军一来,贼人骤然退去,官军一走,此番贼人又如潮水一般涌回,地方颇以为苦!大人想要清剿太湖水寇,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啊!常言说的好,扑虎不成,反受其害,对待这些水寇们,大人一定要思之再三,慎之再慎啊!”
“若虚果然是思虑周全啊!”听了李若虚的劝阻后,我非常感慨地说道,“不过若是容易办的差事,也不会落到我的头上了!皇上既然有心要平靖太湖水患,我们做臣子的就应该想方设法地为他办好这件事情,更何况,这股水贼常年盘踞在太湖之上,对当地的百姓危害着实不小,除贼,就是平民愤,伸民冤,我身为一方牧守,难道不应该尽心尽力吗?”
李若虚听了我的话后,知道这件事情势在必行,也无法劝阻了,只得提醒道,“大人忠君爱国,体恤百姓疾苦,这自然是我等万民之幸,然而兹事体大,千万要考虑周全啊。”
“恩,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我也不是那卤莽之人。”我点了点头答道。
李若虚见我答应,仍是有些不放心,有些犹豫地看着我。
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多费唇舌,于是绕开话题道,“若虚你久在江南,是否了解此地厢军的实力?我若是依靠他们去同水寇作战,胜负之算能有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