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降大雪,整个河北都笼罩在白茫茫的积雪当中,站在牛栏山上往下俯视,只见苍苍茫茫,难见人烟,由于契丹人的入侵,大宋的居民多数南逃去了,剩下的一些也多数都躲进了深山避难,契丹人的凶残确实令人发指,这也是我对他们没有什么好感的原因。
事实上,我对牛栏山这个地方一直有所耳闻,原因主要是因为听的多了,牛栏山二锅头嘛!然后此时牛栏山并没有形成大规模的酿酒业,仅有少数庄户人家自行酿造的米酒,味道比较清淡,品质也比较粗劣,根本引不起我的胃口来。
牛栏山是河北路上的一个交通枢纽,东面的潮白河自古以来就是南北商业的集散地,南方的粮食和北方的山货都要经过此地。站在牛栏山主峰上向南望去,只要通州方面运粮的帆船一出通州北关,就可以远远地看到船上竖起的帆。
山上有个金牛洞,据说一直能通到潮白河,我听了之后有些好奇,亲自去往洞里扔石头,果然能听到有水花飞溅的声音,据说如果扔进东西,不久那东西就会从旁侧的潮白河中漂出来,想来这洞中是有条地下暗河潜伏在此。
当地有个药农给我们当向导,一边指着这山上的处处风景,一边给我们介绍道,“这牛栏山,说起来可是大有来历的。当年这裏有个黑龙潭,当然,现在已经干涸了,这黑龙潭裏面住了条黑龙,脾气很不好,经常上来闹上一闹,它一闹不要紧,潮白河可就发大水啊!连带这周围的几条大河,那个水纷纷往上涨,老百姓们也没有啥办法,只能这么受着!后来山上突然来了头金牛,好漂亮的一头金牛啊!整个牛角都是金的!”
我听着老药农白乎,脸上满是笑容,这种故事在后世早就听得耳朵磨出茧子来了,各地都有些自己的故事,不外户金牛打败黑龙之类的老话。
不过排风小丫头却听得非常仔细,不住地追问那老药农后来的事情。
“后来啊——”老农似乎也是见不得漂亮小姑娘,捋了捋白胡子,笑着说道,“金牛跟黑龙在山上斗法,整整三天三夜!最后黑龙不敌,就退到海里去了,金牛从此便住在这牛栏山中了。再后来,有个人觊觎金牛的黄金角,便跟在金牛的后面,抓住它的尾巴。结果金牛怒了,将那人一路拖进了洞中,从此再也没有见到金牛出现,只是每到月中的时候,在这洞外还能听到金牛喘气的声音呢!”
老头儿讲的认真,小丫头听的仔细,一老一少一问一答,显得格外融洽。我看的心中一动,感慨道若是此地无战事,大家四处走走,一路上游山玩水,何其乐哉?远胜过刀兵相见拼个你死我活的。
唉,可偏偏就是事与愿违,这一统江山君临天下的美梦,谁都愿意做啊!
查看了一番牛栏山的地形后,我发现一个问题,这裏的确不适合大兵团作战,像动辄几十万的骑兵部队从这裏经过的话,怎么着也得两天时间,这还是在没有人骚扰的情况下才行。如果派几只轻骑在山路上设伏,偶尔截断他们的通路,或者袭击一下对方辎重车辆,那可就有他们的乐子好瞧了。
了解到这一点后,我跟曹彬等人通了通气,定下了计议,决定将宋军大部布置在河岸北面,等到契丹人的大队人马渡河的时候,给他们来一个中道而击,而我则留在牛栏山上,扼守住契丹人通行于牛栏山与银冶山之间的唯一通道,狙击辽军的后部,给他们来一个斩尾行动,争取一口吃掉契丹人的三五万人马,为曹彬那方面减轻一些压力。
在牛栏山上面等候了一天之后,萧挞览和耶律斜轸的契丹大军的先锋部队终于到了牛栏山脚下,这些人也不多做停留,也不探查山上的动静,直接进入了河谷地带,为后续的大军打出一条通路来。
萧挞览和耶律斜轸引兵冒进,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在南线作战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楚王韩德让从法台跌下后身受重伤的消息,这两个人都是萧绰的亲近大臣,因为担心韩德让万一有个不测,萧绰一个女子无法压制住混乱的军队,便舍弃了其他的事情,带领大军一路北上,星夜兼程地赶到了檀州城外的牛栏山下,准备进入天门大阵,接应辽太后萧绰。
结果两个人走到半路的时候,又接到了韩德让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暂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两个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亲眼见到康复中的韩德让,两个人也没有心思在外线作战,于是契丹大军继续向前推进,目标依然是已经被真宗等人重新夺了回来的檀州城。
辽军的探马此时报了回来,说是牛栏山上出现了宋军的骑兵部队。
“这是怎么回事儿?”萧挞览有些疑惑地对耶律斜轸说道,“骑兵在山地之上能发挥什么作用?我看这些肯定是宋军的小股部队,目的就是为了侦查敌情的,耶律将军你以为如何?”
耶律斜轸点头赞同道,“大帅所言极是!此地地形复杂,不适合骑兵作战,我想曹彬肯定不会将大队骑兵放在这裏,一定是宋军的斥候部队!”
手下的几个部将听到附近有宋军的骑兵,都纷纷要就领兵清剿,萧挞览却摇头否定道,“此时我们只要快马加鞭,几个时辰就能赶到太后所在的位置,没有必要为了几个宋军斥候浪费精力,叫将士们注意一下两翼的安全便是,我们今天午饭之前,一定要赶到潭州大泽的外围,同太后合兵一处!”
众人听了,纷纷应是,契丹大军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檀州大泽的方向挺进。
“老六,似乎么有人理会我们这只队伍啊!”四郎看了看山下蜿蜒而行的契丹骑兵,有些诧异地对我说道。
“那是自然了!”我点头解释道,“如今萧挞览和耶律斜轸的一门心思都在天门阵中的萧绰身上,而且没有人会将几万骑兵布置在山顶上,这两个人素来知兵,自然就不会认为山顶上有宋军的大部队才在,即便是有,也是小股儿的斥候,因此没有人理会我们,也是合情合理的。”
五郎称赞道,“这极是所谓的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吧!六郎的战术,确实耍得比较灵活,比起爹爹来,也不会逊色了!”
“岂止不逊色?”四郎摇头道,“应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即使是爹爹来指挥,也未必就能耍得如此灵活,几次战斗下来,契丹人根本就摸不透六郎的战法,屡战屡败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只是这一次辽军的人数众多,却不知道我们得斩尾战术是否能够顺利成功?”
我笑了笑道,“这又何必猜测?只要契丹人的大部队通过一多半,我们动手狙击便是了!西北军的战斗力,我还是比较有新新的,只是从来么有尝试过,在同等数量的情况下,我们歼灭一直契丹人的骑兵队伍,究竟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做到?”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劝你还是多加留心一下地形和契丹人的阵势为好,免得阴沟裏面翻了船!”四郎提醒我道,“我在契丹流落了几年的时间,其实抛开萧太后能够直接掌控的契丹王牌金浪骑兵以外,契丹人裏面还是有很多能征善战的将士的,萧挞览和耶律斜轸的契丹大军极是其中的翘楚。你若是经常如此大意的话,怕是总有一天会吃亏的!”
“这个我是知道的!”我点头同意了四郎的说法,“其实我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正对上敌人的时候,我的准备比谁都全面!”
果然,在中午的时候,萧挞览和耶律斜轸的契丹大军主体就已经开始缓慢地经过牛栏山的脚下,朝着七渡河的方向移动了,我估摸着契丹人的大军已经通过八成以后,才向三军发出了重逢的号令。
眼看着一声令下,西北骑兵们人马合一,朝着山下的契丹人俯冲过去,手众多钢刀高高地扬起,方向正对前方的敌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看看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的真正主人吧!”我看了看阵型依然整齐的契丹人后军,挥动着手中的长枪,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