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朗眉深目器宇轩昂,但却不苟言笑,就算是笑也是一种类似讥嘲的笑容,就算容王会笑的圆滑世故,但也总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这个人,身有顽疾却心比天高,身怀绝世武功更兼铁骨铮铮。方白不知道自己在忖度他的同时也在被对方忖度,直到慕容遥走到方白身边“昨晚之事,在下在此谢过方姑娘了。”“哦,你说我喂你吃药的事啊?”方白张开臂膀,好似一只翱翔的海燕任海风吹拂,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慕容遥脸色一变,这个女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他道谢是因为昨晚她替自己解围一事,现在居然扯到他的病上。“无甚大碍,倒是你身上余毒未清别忘了按时吃药,在江湖行走高手众多,以后也要小心才是。”方白没好气的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只要你这位高手不对我下毒手我就万事大吉,虽然你已对我下了毒手,但好在我度量宽宏,你也不用自责了。”她说完就抿着嘴狡黠的偷乐起来,嘴角两边浅浅一对笑涡似乎盛满了蜜糖,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进去。慕容遥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解决了紫荷的事情你就离开这江湖是非回揽月楼去吧。”“揽月楼也身处江湖之内,如何能避开是非?”“也对,谁又能真的能脱身于江湖世外,揽月楼楼主建立这个组织的本意原想避开一些是非,却不想又落入了另一个是非。”方白心底一动“你认识揽月楼的楼主?”“不认识,江湖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总会有些人活在传说之中。”“比如你,”方白又是忍不住一笑“当初有人和我说你是如何如何神秘多才,现今见了也不过如此啊。”“哦?”慕容遥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也自嘲般的笑了笑“我本以为你会对这位传说中的楼主好奇,没想到你偏要转移话题。”方白一听顿时就有点急了“你说,你说,你说说那位楼主,到底是怎样的人。”此时海风吹拂,撩起她鬓边的散发,让她小女儿家灵动的姿态活灵活现的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若说之前认识的那个方白是一只冬眠的动物,那现在的她就如春暖花开,整个人都有一种明媚张扬的赏心悦目之感。左家娇女宜嗔宜喜,是谁将她冰封,是谁让她的脸上失去笑容,是谁让她只能在梦中才能正视心底的恐惧和疼痛?“慕容二公子,”方白对着他的胸口就推了一把,却没想到居然得手,还推的他一个踉跄“你发什么呆,难道你也对我们楼主知之甚少?”慕容遥一愣,隧回道“我知道的恐怕比你们揽月楼任何一个人知道的都多。”“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可是好奇的很。”慕容遥抬手敲着船栏目光望向海天相接的地方“揽月楼楼主在江湖上行踪诡秘,使的一把软剑变化多端,当年揽月楼并无现今天地玄黄四个分楼,只是豢养了一批不要命的杀手死士,楼主无事很少出门。机缘巧合收了莫良宵为徒,传他毕生绝学,他资质上乘对于任何武功都能学以致用,看来揽月楼未来的楼主非他莫属了吧。”方白记得‘生死笔’张元曾告诉她,因为楼主很少离开揽月楼,这些年的生意往来也由主上和少主操控,所以楼主过世一事少有人知,少主不肯接任楼主,主上便说等待时机送新的楼主过来。当然,这位新任楼主就是方白了。听慕容遥夸下海口说自己知道的有多少,现在听来也不过如此。“二公子知道的还真不少啊。”方白意味深长的拖长了音调。慕容遥看着她想笑又极力忍住的样子,自己反而先笑了起来,天高水广,海上行船,何等惬意。挂着慕容世家的旗幡抵达潮州城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大船靠近海行驶,还未靠岸但已看得见堤岸之上人头攒动,小摊小贩热闹的叫卖。海边停了很多船,有打渔的小船也有往来商船。潮州繁华,素有南海珍珠之称,更有船王黄家坐镇潮南,商号遍布全国,并与海外商队有往来贸易,当朝首富也并非吹嘘。“方白!”一人声音高扩自远处传来,船上的方白翘首四顾,忽的看到岸上一人身着紫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伸手冲她直晃。此人不是莫良宵是谁,方白见了他倍觉亲切,虽说与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想来可能二人都来自揽月楼,所以便不自觉的把对方当成了自己所信任的人呢,正所谓老乡见老乡大有两眼泪汪汪之势。大船还在向前行驶,岸上的莫良宵见她看到了自己,手上缰绳一抖就沿着堤岸策马向前。方白眸中带着笑意,站在甲板上看他鲜衣怒马英姿勃发,整颗心似乎都跟着飞了起来,好像又回到了塞北的那些日子,她也曾骑马纵横戈壁,也曾衣发飞扬笑的肆无忌惮。“什么时候可以靠岸?”眼看到了码头却没有靠前的意思,方白抓住一个慕容山庄的护卫就问。那人道“我们要去黄家专用的码头靠岸,不在此处靠岸。”方白一听表情顿时就垮了下来,极目远眺岸边策马的男子,竟然急切的想要到他身边去。“那要不然这样吧,你们先靠岸,等我下船了你们再去黄家的码头停泊?”那人脸上现出为难之色,正不知如何应答就听一人道“与他会面也不急在一时,你如果真的着急就游到岸上去吧。”方白回头正看到慕容遥从船舱里走出来,他眉目淡淡没什么表情,但那句话却说的很不中听。方白也不和他理论,手搭凉棚看了一下岸上骑马的人,一时兴致大发走到船舷处直接站在了船栏之上。慕容遥脸色一变,这个丫头,不会真的要从这里游到岸上吧,水凉天冷,大可不必。“你要干什么!”慕容遥急声呵斥她道“快些下来!到底是有多大的念想,才分隔几天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面了!”方白看他发怒就是一愣,但她也不知是多大的念想,只不过觉得在异域他乡遇到一个熟人就想和熟人一道走罢了,就是这么简单。想了想便摇头道“船不靠岸那就只有让我来靠岸了,这几天承蒙你的照顾,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