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我听你的。”她从他手里拿过那个小方盒，打开房门夺路而逃。刚离开西园就有丫鬟远远迎了上来“少奶奶，给少奶奶请安。”洛紫荷认得这个姑娘，他是黄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人。见了来人，微微蹙眉“有什么事吗？”“老夫人让少奶奶过去一趟，说有话要对少奶奶说。”“知道了，”她道“我这就过去。”“少奶奶请。”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老夫人打算在寿宴之前交代她一些事情，比如在她将家主之权交给黄旭后，又会给她什么权利。黄老夫人的住所靠近前院，方便她处理事物，此时洛紫荷还没进院就迎面碰上了诸多朝廷大员。这些朝中肱骨年年月月从黄家拿的银子胜过他们俸禄百倍，此次恰逢老夫人过寿，又是黄家新老家主交替的重要时刻，他们怎么能不来。领路的丫鬟是个机灵人，指着那几位大人一一向洛紫荷介绍，她也按规矩行了礼，众位大人见这位年轻娇美的女子便是黄家少奶奶也啧啧赞叹，只见她端庄娴雅举止大方，想来也不会逊色于黄老夫人这位女中豪杰。众人回礼寒暄一番，洛紫荷才向老夫人房里走去。挑了门楣上挡风的布帘穿过前厅，那丫鬟直把她领到了后方的花厅。老夫人此时许是累了，身边并无一人伺候，挑起珠帘，丫鬟道“少奶奶一人进去吧。”洛紫荷深知这位老夫人的脾性，也深知此次要谈的事情有关机密，她便一人走了进去。花厅之内摆着几把椅子，茶几上的几盏残茶还兀自冒着热气，黄老夫人一张摇椅坐在对面，此时正闭目小憩。她一身绣着攀枝花纹的蓝色锦衣，鬓簪玉簪，虽是天命之人却没见多少老态，但熟知她的人知道，这位黄老夫人操劳半生已重病缠身，否则也不会急着将当家之权交给这个儿子。“母亲，”洛紫荷盈盈行礼道“紫荷来了。”黄老夫人慢慢睁开眼睛，眼角细纹让她看上去略微有些疲惫，不过她还是露出一个慈和的笑来，伸伸手道“坐吧。”在她身边坐定，洛紫荷拉过她的手道“母亲，这几天不能一直陪着您，您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老夫人笑着点头，拍拍她的手“你们能偶尔来看看我就够了，将来当家有的你们忙的时候，对了，方才你要是早来一会还能看到少昆。”洛紫荷温婉一笑低下头去，若真的和黄旭碰到了她也没话和她说，两人徒增尴尬罢了。“我现在身体不中用了，好在少昆能当家做主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不是这偌大的家业，而是你们小两口……”“母亲，我能做的就是依顺在他身边，所谓出嫁从夫，不管他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他不喜欢我，也没必要勉强，若哪天要休我再娶，或者纳妾娶侧，我亦不会反对。”“你以为这是你的宽容，你的大度？”洛紫荷避开老夫人的眼睛，不知为何，在面对这位老人的时候，她眸中看遍世态的光芒似乎能将她看穿，看出她心中所思所想，让她龌龊和卑鄙无所遁形。“孩子，你自幼没了娘亲，你叫我一声母亲，便听我一句劝，如何？”洛紫荷道“母亲请讲。”“少昆这个孩子虽然顽皮了点，但他本性不坏，这一点你必须承认。”若排除那些曾经捉弄过她的把戏不算，黄旭的确不算个坏人。“你也是个老实听话的孩子，若你一味的姑息他，由着他胡来，那等我死后，我这个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儿子岂不是要被你惯坏了？”洛紫荷在心底一阵自嘲，忍不住补上一句：不会有那一天了。黄老夫人又叹了口气道“还有你，你今天能忍，明天能忍，当这些痛苦和怨恨越积越深，要么是你彻底崩溃，要么你就会让他彻底崩溃，这两个结果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洛紫荷承认，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险些好哭了出来，这位单枪匹马带着黄家在本朝立足的女子，原来早已经将一切看透。“可是母亲，我们不合适，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他心里有的，从来都是我的妹妹，从一开始您就不该同意我嫁到黄家来。”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现出一丝薄怒“你在质疑我的选择？难道我当初选了霓裳，就能省去这些麻烦？霓裳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可爱又聪明，人人都喜欢，想来承欢在我膝下我也能每日里高高兴兴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永远只适合做个孩子，做个被少昆保护疼爱的孩子，做个天真无辜的孩子，而不是做我黄家的当家主母！”黄老夫人的一番话说的洛紫荷有些动容，不知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嫁到黄家两年多来，她虽也在极力撮合这一对小夫妻的感情，但还是第一次对她说出这些所思所想。“母亲，说千言道万语，一个事实不能改变，少昆，喜欢霓裳更多一些。”黄老夫人抿嘴笑道“喜欢霓裳更多一些？我看未必。”洛紫荷眸中一亮，就如划过夜空的一颗辰星，不过是一闪而逝，随即又蒙上一层雾霭。“母亲真的了解他吗？”“他是我生的儿子，是我养大的儿子，你觉得你比我了解他？”洛紫荷那一刻希望这位老夫人说的是真的，她真希望自己是不了解黄旭的。“当然不是，只是，母亲这些年来操劳黄家的生意，和少昆交流的少了……”“少？我还没有到眼不能看耳不能听的那一步，那一年你在去慕容山庄的路上被恶霸骚扰，失手杀了恶霸而被官府捉去，第二天就放你出来了，你当真以为是官府清廉？”心弦砰然一动“我当时派人回洛城求救……”“你父亲至今也不知道这件事，当时你孤身前往慕容山庄，少昆叮嘱了沿途票号对你照拂，若有不测就回禀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