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宵神情一冷,拥着方白就往马车旁站了,却见一骑快马当先而来,骑马之人发了疯一样鞭打着马股,顺着那山路直奔慕容山庄方向而去,在这人身后,又飞快跟上一群人马。这些人都穿着一样的衣袍,不畏严寒,打马奔驰。依次良久,从他二人面前过去的,少说也有千儿八百了。方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了,早在京城的时候,八千御林军她都曾与容王登上高楼看过,只是这么多的江湖人都向慕容山庄去,却是匪夷所思。“是蘅坞派……”莫良宵蹙眉,喃喃说道“蘅坞派是江南第一大漕帮,水陆两占,据说有弟子两千,此番上了慕容山庄,怕是倾巢出动了。”方白心底咯噔一下,想到那人衣袂并举,临风而立却也不过是病弱之躯,与这么多蘅坞怕弟子对峙,只怕生死难料。“别胡思乱想了,他既然杀了蘅坞派掌门,就要想到会带来什么后果,若非金刀门隔的远,只怕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是来讨公道的?讨公道,为何会带这么多人上山?”莫良宵也蹙眉,如果只是因为蘅坞派掌门惨死慕容山庄,他们来找新任盟主主持公道自然不会带这么多人上山,若是他们听信风言风语,觉得掌门是被慕容遥所杀,肯定也不敢贸然与盟主为敌。这样的阵仗,怕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方白与莫良宵想的一样,如果在过去,她肯定想赶紧脱离世外,现在却不知怎的,突然开始担心起那个病秧子来。“我们回去吧。”方白如是说。莫良宵低头看她,见她神色坚定,却是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他的眉峰逐渐收紧,连带眼底的神色也是暗潮汹涌“为什么要回去,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方白道“我隐隐约约觉得要出事,不管怎么说,他对我,有活命之恩。”莫良宵突的松开方白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看着一片山峦,胸膛有气,却是第一次没有说出来。方白知道他在生气,便又出言好生说道“停风谷和揽月楼是你师父一生的成就,你也是在揽月楼长大的,揽月楼和停风谷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了,也是你不想见到的吧?”就好像自己养大的孩子,纵然有一天这个孩子背弃了自己,作为父母,总还是见不得这个孩子被人欺负。莫良宵转身看她,眉眼间飞扬纵横的不羁却真如外界传说揽月楼的少主一般。他道“你是放心不下他吧?”她一直在矛盾自己到底为什么想要回去,不论是慕容遥对她的救命之恩,还是自己还有一个所谓楼主的身份,归根究底,还不是因为放不下,因为放不下才要回去的。现在被莫良宵点破,竟松了一口气,便大大方方的认了“我是放不下他,到底朋友一场。”“你竟也有朋友?”莫良宵话中似有讥讽,也不怪他,方白这样的女子,对人人懒的搭理,怎么会有什么朋友,眼下见着慕容遥有事,她竟担心起来了。方白冷看他一眼,转身去拉马车,打算让马调转过头,莫良宵见了也冲上去,拉过她手上的缰绳,控制了马,对她道“上车吧。”方白见他最终还是不得不向自己妥协,又是感激,又是心疼他,总觉得这个男子完全可以不必这般顺着自己。她也曾为一个男人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她知道这种心情,纵是千般不愿,心底也似如尝香蜜。可惜她没有落的一个结果,这便是人们常说的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她却万万不会再让眼前男子走上自己的老路。承他一分爱恋,她愿以百倍归还。男子驾车前行,方白干脆也不坐在车厢之内,与他并肩坐了,就听莫良宵又冷声挖苦她道“你就算归心似箭也没办法,这车,总要慢慢的行,你还是进去吧,休的冻着。”方白道“你还在生气?莫少主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小气了?”莫良宵瞪她“小爷一向小气,你竟不知?”方白莞尔,便又往他怀中靠了靠,任他手臂将自己圈在怀中,又听他喝一声驾,抖了缰绳,催车前行。车行到半道上,就见一人风风火火的骑着马向这边驰来,莫良宵定睛一看,却是去而复返的追风。“少主!楼主!你们走不得!走不得!”莫良宵勒了马缰,追风却还没等自己的马停下就翻身下马,嘴里大口大口呼出白色的雾气,上气不接下气道“少主,楼主,你们不能走,不能走。”莫良宵挑眉逗他“为何不能走?”追风刚要答话,就见他们行驶的方向却是慕容山庄,忍不住一愣,问道“你们,你们,你们是要回去?”方白道“是不是蘅坞派上山找麻烦了?”追风一愣,似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思陡转连忙应了下来“是是是,那蘅坞派掌门的儿子伍澄带人上了慕容山庄,怕有什么祸事!少主是不是也放心不下?”莫良宵看了方白一眼,拖长了音调道“哪是小爷放心不下,有人想要多管闲事罢了。”方白冲追风一笑,后者也忙点头哈腰道“少主和楼主当真是宅心仁厚!”“不要废话,赶紧走吧。”男子说着已是一抖缰绳,三人,一匹马,一辆马车便冲慕容山庄而去。武林大会结束之后,慕容山庄前的擂台撤去,空旷宽广的一片庄前广场上此时已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马,所有人都着藏青色小袄,身上背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头上系着白色的麻布,而与他们对峙的则是慕容山庄的护庄弟子。相对于蘅坞派草莽江湖浓厚的气息,慕容山庄的弟子则清一色的宽衣广袖,很有一派风雅江湖的味道。莫良宵远远勒了缰绳,伸手将方白从马车上抱了下来,二人看着那些人马,都想先看看事态再说,如果没那么严重,现在下山亦也为时不晚。“少主为何在此停了?我们赶紧进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