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摇头,在方白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道“楼主……我不能,不能离开少主……”方白心底咯噔一下,手上的动作也不禁停住,她低头看着这个跪在脚下的女子,心情却异常的平静,同样是女人,她岂会不知她话中的意思。燕青又磕了一个头道“楼主,若日后江湖再见,就当属下没说过这样的话吧……但今日,我,却是一定要说的,虽然少主让属下护送您离开,但我,我实在不想离开少主……”她说完这话就疾步向船尾走去,左臂甩出一截铁索,但听一声铿锵,铁索钉在了两岸山壁之上,又见女子手挽铁索,一个飞身,黑衣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消失不见。方白手指一松,竹篙滑出手心,然而她的神色还是显得异常平静。莫良宵走了,燕青走了,现在,这条船上,就剩下她一人了……昨日还说着长相厮守的话,还向她许诺再也不会分开,今时今日,却又将她一个人抛在船上了,撑一根竹蒿,任她随波逐流了……“莫良宵……”方白恨恨的念着这个名字,遂又一声冷笑,从船板上捡起竹篙,用力一撑,调转了船头,虽然她只有一只胳膊能用,但她却划的飞快,似乎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出去了一般。从方才燕青离去的方向看来,揽月楼应该离此处并不远,然而都到家门口了,这个混蛋莫良宵,这个欺上瞒下的莫良宵,居然把她堂堂揽月楼的楼主放在小船上,居然将她赶出了家门口!不可原谅,待我寻到你,定要好好搬出楼中规矩教训教训你!她的胳膊在颤抖,心尖颤的也越发厉害,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真正害怕的东西竟然是失去,失去莫良宵……江面雾气太大,她看不见四周的一切,一开始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在耳边回响,随着小船行的时间越长,她的体力消耗的越多,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听到了,听到岸边喊打喊杀响成一片。方白瞬间攥紧了手心,将手上的竹蒿用力一撑,小船借势砰的一声撞在了岸边。沉霜江两岸石壁天险,且生有老树枯枝,哪怕她现在武功尽失,轻功没办法施展,也能凭借自己矫健的身手攀爬上去。可惜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那只尚未恢复的手腕,但都这么多天了……她索性将心一横,两只手抱着树枝,脚踩石壁,向岸上爬去。手腕疼的厉害,但若因此而再也见不到莫良宵了,那保留着这只胳膊又有什么意义!爬了不一会,她就踩在了平地上,远处,在那雾气看不见的地方,她听到众人厮杀的声音,刀剑混合着流血的声音。“莫良宵!”方白银牙一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她现在还无法使用武功,自然是尽量得避开杀伐,好在这雾气成了她的障眼法。只见前方迷雾之中,揽月楼破雾而出岿然而立,方白一边向里面跑,一边看到周围揽月楼弟子和衣着各异的人打斗在一起,随时都有人在她脚下倒下。只这粗略的一看,她就看到了少林,峨眉,金刀门,唐门,慕容山庄,无双阁,四君子,等众多名门正派的弟子,看来和外界所说一样,新的武林盟主真的以盟主令号令群雄,要自断臂膀,将揽月楼从江湖上除名了!方白心中已然将慕容遥恨了一个透彻,好在这里人多,除了他们和穿黑衣的揽月楼弟子决斗之外,就没有对她出手的,似乎她一身红色的嫁衣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伤了友盟之人。方白快步闪身进了楼中,楼内没有多少雾,有的地方还挂着灯笼,虽然不好隐蔽,但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蹬蹬蹬就上了楼去,得空抓住一个揽月楼的弟子急声问道“莫良宵呢?莫良宵呢?!”那弟子一愣,待看到是方白后就急声答道“少主在五楼。”方白一把夺过那弟子手上的刀,左手提着刀几乎是用蛮力,直接将面前的一位慕容山庄的弟子砍倒在地,飞快向楼上走去。揽月楼的弟子所剩无几,但也各个武功高强,而各个门派以多欺少,自然占了最大的优势,好在这楼中守卫非常森严,进了三楼之后便已不见有名门正派的的人攻上来了,方白踉踉跄跄的上了五楼,一脚便踹开了一扇门,空的。她转身又去找,再打开一扇门的时候,只见眼前一花,一男子一个旋身就将刀剑逼向了方白,好在他急忙收手,避免方白受伤。莫良宵惊讶的看着面前身着红色嫁衣的方白,不禁又气又急“你怎么来了?!”方白一看到这个人就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光了一样,担惊受怕到现在,终于可以彻底的发抖,可以彻底的放松下来了。手上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方白一双明眸死死看着面前之人道“我来履行你没有完成的诺言!”莫良宵自是眉心深锁,“你怎么没走?是燕青将你送回来的,还是半路上遇到了他们?”方白却好似没听到他的问话一样,一字一句道“你说过再也不会离开我,也说过我们永远不会分开,莫良宵,江湖道义教你撒谎的,还是你师父教你撒谎的?”男子脸上神情复杂,抬手将她抱入怀中,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好生安抚道;“不会离开,不会离开……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方白点头,五指痉挛的将他抱紧“你再把我一个人扔掉,我就和你没完!”莫良宵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声音轻缓道“不会……”他话音一落,就将手中软件抖出,刹那间将方白拥入怀中疾步后退,但听刀剑相击之声,清冽铮鸣。方白急急回头一看,越过莫良宵的肩膀,她看到身着灰色衣袍的泰山派掌门刘安正举剑站在门口。刘安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神色,与莫良宵剑尖相抵,眼神却直勾勾的望着方白,呵呵笑了两笑“你这妖女来头果然不小,不仅是萧牧的传人,还是揽月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