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过,显然自己对他们的疑心更重于追风,只是一直都是追风忙前忙后,四处打点,他心中最不愿将追风与叛徒二字挂上勾。追风摸摸脖子又道“少主,属下先护送您离开这里,也不知庆丰镇中分楼是否幸存,您可以去暂避一下。”莫良宵显得有些暴躁,提剑便向回走去“小爷死都不会走!让我将揽月楼将方白拱手他人?除非踏着小爷的尸首!”追风一愣,快步追上去“楼主,楼主在楼中?”莫良宵点头,大步向前走去“刚回来,我已将揽月录交给了她,纵然我无法全身而退,我也要你保护她回……”话音一断,他的喉中发出一声闷哼,又听一声血肉与刀剑相融的声音,他转过身去,踉跄两步,却扑通跌倒在地。追风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掩饰不掉的笑意,这个男人本就瘦,颧骨高高凸起更显得尖嘴猴腮,他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在楼中左右逢源,都不得罪,在江湖上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飞镖也是名声在外。而此时,他却将自己的飞镖,一镖五支,尽数没入了莫良宵的体内,让他嘴角迅速涌出大口的鲜血,止都止不住。追风一步步走到紫衣男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对不起少主,你对我而言已经没有用了,哦,还有,张总管也没有用了,你放心,我会尽快送他去找你,以免你在黄泉路上太过孤单。”莫良宵漆黑的瞳仁倒映着这个人狰狞的嘴脸,倒映着与他相识多年来瞬间粉碎的时光。他张嘴,发不出声音,只有鲜血不停的向外涌出,让他紫色的衣衫上一片黑色的暗沉。追风道“少主,不要挣扎了,这样你可以死的舒服一点,人的身上一共三大死穴,背后就被我钉了两个,你还妄想活命吗?呵呵,看来老楼主教您穴位的时候您记的不牢靠啊。”莫良宵伸手,想去拿那掉在地上的剑,此时此刻,他头脑异常清醒,清醒的听着这个人剜心的话,清醒的看着这个人将揽月楼毁于一旦,清醒的知道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阎王殿。不,他不能死,他不能死,方白还在等着他回去,揽月楼中那么多人都不能这么死了,绝对不能!他一把抓起软剑就向他刺去,追风万万没想到,他已经死到临头还能爆发出最后的一击,避之不及就受了他那一剑,又连忙抽身后退,甩出手中的一枚长镖,直接没入莫良宵的胸腔之中。那一刹那,莫良宵只觉得一枚铁定没入体内,瞬间好似烟花一般的炸开,分散成数枚细小的长针,刺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他终是无力再战,轰然倒地。追风捂着身上的伤口,恨的咬牙切齿“少主,您这是何必!您恨我?我他妈该恨谁!从踏入这该死的揽月楼开始!我他妈该恨谁?!”莫良宵挣扎一番,扯动了浑身上下所有的伤口,鲜血流出,让他气息恍若游丝。追风走上前去,一脚踩在男子的半张脸上,微微伏下身子,目眦欲裂的看着他道“都是我做的,你不用再胡乱猜疑了,都是我做的!”他脚下一个使力,将莫良宵踹出老远,却因为牵动伤口而疼的龇牙咧嘴,索性捡起莫良宵的软剑就拼命向他身上扎去,每扎一下就恶狠狠的宣布“下令杀伍原宏的是我!杀林丰的是我!放蘅坞派进揽月楼的是我!故意将你们引诱回慕容山庄的是我!将张元毒晕的是我!将方白扔给方千骑的还是我!”躺在地上的男人被他扎的体无完肤,却兀自睁着一双血红的眸子,眼中是满满的不甘和怨怒,若是死后可以化鬼,那他莫良宵必然是有着深仇大恨的厉鬼一只。“呸!”啐一口唾沫在男人血迹斑斑的身体上,追风抬手将软剑扔进江中“滚去见你那死去的师父吧!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他抬起一脚将男人踹出去,但听噗通一声,男人的身体落入水中,溅起沉重的一片水花,随之被江水淹没,再也寻找不见……仗剑而歌,行遍大道,昔日楼中少年英豪,却不想落得今日这般绝境下场。追风捂着身上的伤口刚要转身,就听身后传来刀剑打斗的声音,定睛回眸一看,从薄薄的雾气中,显然看到了三个人的身影正缠斗在一处。其中一女子身着峨眉的衣衫,正在与以使刀的男子相战,而另外一人身着大红的衣裙,左手提着一把长剑显然没有要插手的打算。“楼主?!”追风一声惊呼,红衣女子耳聪目明,瞬间便发现了他的所在“追风!”与男子打斗的峨眉女弟子不敌对手,已然吓的花容失色,扯着喉咙大吼大叫“师姐!师姐!大师姐!救命啊!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她身上中了男人一掌,飞出去老远。方白已然跑到追风面前,半是欣喜半是担忧道“莫良宵呢!你有没有看到他?”追风脸色一沉,堂堂七尺男儿泪湿衣襟,双膝一软便在方白面前归跪了下去“属下无能,请楼主责罚!”那种坏到极致的感觉让方白顿时无法呼吸,她一把抓住莫良宵的衣领,双目死死盯着他道“莫良宵呢?我问你,莫良宵呢?”“少主他……”追风转头看看漆黑的沉霜江,刹那间痛哭流涕“属下远远看到少主被众人围攻本想赶来助战,待拼死脱身后,便见到少主与那几人同归于尽,一同沉入江中了!”方白一把将男人甩开,几乎是一路小炮的向那沉霜江扑了过去。“楼主!楼主你做什么!”追风不管不顾,一个飞跃便将已然踏出江边的方白拦腰抱住,一把将她拖了回来。“楼主!楼主你不要下去!少主已经没的救了!他,他不会凫水,现在恐怕早已……”“滚开!滚开!”方白死命挣扎,恶狠狠对追风道“你再不松手我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追风自然是死都不肯松手,任方白拳打脚踢,伤口的鲜血也无法遏制,他就是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