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要害我?!”女子眉心一紧看向方白,看着方白浑身哆嗦着,戒备的不住颤抖,她那双眼睛虽然还很清亮,但明显的,瞳仁中的白色多于黑色,这便是失魂的症状。清明慢慢向方白走去,冷静的看着她,“琳琅,不要怕。”“你滚开!你滚开!”她又扑了过来,抓住这女子就向石门外黑色的天地推过去“你滚!你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不要!”然而清明的身体好似一块冰冷生硬的石头,任凭方白又推又打,就是岿然不动。许是觉得她闹的有些过分了,清明一把抓住了方白的手腕,死死控制了她,让她无法动弹。她不知在这洞里关了多久,浑身上下都彰显着狼狈二字,精神也至崩溃,似乎正在承受着什么极致的恐惧。清明道“琳琅,你不想为你父母报仇了吗?”这似乎是一个更为恐慌的事实,她想,又不想,就在无法逃避的伦德和渴望逃避的惶恐中,她找不到出口,反而觉得面前的一切都不再那么可怕了。清明一字一句道“你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你的母亲,足以与他相配,而你,他们的女儿,竟这般胆小?”好冷,若不是这么冷,她怎么会抖的这么厉害,冷的她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冻僵了一般。方白瞳孔一缩,整个人向后跌去,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了,又被白衣女子一伸手揽在怀中,防止她摔伤。看不见的一股黑气从方白的眉心缓缓渗透出来,白裙长发的大祭司猛然间伸出二指,夹住了那没有实体的黑气,指尖一绞,就将黑丝捏的灰飞烟灭。脚步声自她身后传来,门外现出一个肥硕的身影,清明相信,这个人,就算化成灰烬,她也会将他清清楚楚的认出来。“怎么……怎么回事……”方白手脚并用的扶着清明站起身来,几乎是第一时间,她一把抄起了地上的剑,指向了门口的人,门口的影子显然颤了一下,方白那一剑刺的他还心有余悸,不害怕那是假的。清明抬手,挡在了方白的面前,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呵呵呵……”门口之人的嘴中发出一种桀桀怪笑“清明……没想到你会来救她……”“事已至此,你还不罢手?”清明的声音泠泠如月色一般沁人心脾,好似有荡涤世间污浊的力量,然而,她却又是一个死人,超脱阴阳,不在五行,非佛即魔,难道,她真的是月神吗?方白有种奇怪的错觉,此时的她只知道警惕于门口的那个胖子,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也根本不知自己心智被迷之事。只听门口之人又继续说道“你已经死了,死了这么多年了,我羌夷氏的大祭司总不能一直是个死人吧……”清明道“所以你想让她留在这里取代我?”这听似是一句质问,但她话语之中却带着一股幽怨的气息,似乎心有不甘一般。“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阴阳不融,五行不通,这么多年来,若非本族长以养尸地的鬼毒养着你的魂,你以为天涯那小子炼制的药真能救你性命?”清明道“我从未要与天争命……”她说着,眼皮微微一阖,长睫投影在眼睑之上,留下一片阴影。方白一把攥住清明的手腕就向那肥胖的人一步步走过去“先别废话,我们,出去再说!”洞外纵然漆黑无光,但也好过洞内毒虫毒气,只是洞外之人却比天下至毒的毒物要毒上百倍,这便是人心。肥胖的长老站在门外,一双细长的小眼冷冷看向清明道“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本族长随时可以将这个事实宣告给族中之人,如果他们知道膜拜了多年的大祭司竟然是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刷’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似乎劈开了整个漆黑的幕布,银色的光芒停在了族长短粗的脖子前。这一下似乎使出了方白浑身的力气,她孱弱的身体已然无法负荷一般气喘吁吁。“琳琅,不行……”白裙的女子轻轻抬手覆在方白的手腕上,没使多少力气,却如千钧之力阻挠着她的动作,让她无法再将利刃逼近分毫。“不行?为何不行?他该死!”方白说的咬牙切齿,眸光几乎泛红,带着嗜血的光芒似乎想要将这个人撕成碎片。“他该死,但这百千羌夷氏的族人是无辜的。”几百年来,羌夷氏的族人偏安一隅,早已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对他们来说,祭司和族长就是他们的全部信仰,是支持他们繁衍生息幸福生活的根本,如果族长被杀,或者祭司出了什么事情,那对这些族人来说无异于是天崩地裂的打击。他们会连最基本的劳作能力都失去,根深蒂固的信仰告诉他们末日即将到来,必将会使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羌夷氏的人早就不该再生活在这里!”方白的喉头干冷异常,她一字一句道“羌夷氏的族人应该回到关内去!回到中原去!”“他们做不到……”似乎在阐述一个悲哀的事实,清明惨然笑道“这就是这个族群的悲哀,也是我的悲哀,若我不曾去过中原,也许,我现在会是一个很好的祭司……”不知为何,听到她轻柔的语调,方白就觉得心底一片疼痛,她可怜这个女子,可怜这个和自己一样总是不由自主的女子。族长又发出一声怪笑道“这样就算完了吗?跟本族长回去,本族长可以让你成为我族中的神。”方白呸了一声,将剑收回“你休要做梦!”“连大祭司都不想做吗……”族长嘿嘿笑了起来“那就做鬼吧……”方白警惕的看着对方,总觉得这个族长也不似真人一般,和清明一样,身上散发着浓重骇人的雾气,冰冷刺骨,好像是一坨会行走的死肉。大祭司道“我明日会将她送到你那里去。”方白一愣,扭头看向清丽的女子,只见她苍白如斯,脸上并无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