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竺不理会红于疑惑的目光,对着那扇门翻了一眼,又提着嗓子道:“今日姑娘赏雪久了恐有些受凉,晚间奴婢给姑娘温一壶酒来,姑娘正可临窗对雪,小酌下棋,好不快意!”
房里的红于听见红竺这番话,愣愣地看着红竺:“红竺你是不是给冻糊涂了?姑娘明明刚回来,冻的脚都快走不动路了,她啥时候赏雪了?”
红竺将叶翕音小心扶着坐在内室的妆台前,替叶翕音打开湿透的发髻,气愤道:“哼!我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你没见刚才景辰少爷进门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咱们姑娘受了冻,身上都被雪打湿了,却连句体己话都没有,我才不要让他误以为姑娘是在雪地里盼着他回来呢!”
红于也走了过来,替叶翕音褪去身上同样已经湿透的披风和风帽,望着镜子里的叶翕音,红于忍不住皱着眉头道:“大概是咱们姑娘刚才那样子太狼狈了吧?景辰少爷大概是不喜欢姑娘那样……”
太狼狈?不喜欢……
耳边听见红于的话,叶翕音无意间抬起眼,目光恰落在面前的妆镜里。
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被冻的苍白发青的脸,被风雪打花的妆容,刚打过喷嚏还有些红的鼻头,通身湿透的衣衫,脚上泥泞的鞋子……
的确够狼狈的,这样狼狈的模样,怎么能跟高贵绝美的司寇家大小姐相比呢?看她不顺眼,自然也是人之常情。
不知为什么,叶翕音心里突然莫名燃腾起一股无名火。
用力闭了闭眼,叶翕音站起身,亲手利落地褪去身上衣衫,在红竺和红于惊讶的目光中,只披着一件薄纱单衣,转身走进了浴室。
怎么会有这种莫名的想法?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凭什么拿自己去跟那个什么大小姐比?真是太没出息了!
景辰在意谁,不在意谁,又能怎样?她依然是她叶翕音,是那个立志要做出世上最美胭脂的叶翕音!
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也不会改变!
等叶翕音再从浴室中走出来,原本冻的苍白的脸颊,被热气熏出浅浅的粉红,整个人也恢复了昔日的灵犀娇美。
重在妆镜前坐下,叶翕音取出楼嘉钰送的润玉生肌膏,薄薄地在脸上涂了一层。
这膏霜自楼嘉钰送她之后,她日日都用,容色果然与往日渐渐觉不同,肌肤显得格外细腻温润。
换上干爽温暖的居家常服,红竺替叶翕音擦干了头发,因天色已晚,便松松地绾了个侧髻,只一根素银短钗簪于于侧鬓固定。
“我晚饭不想吃别的,只将冷伯说的那道汤端来,其余的皆不用。”
叶翕音对红于吩咐完,便在临窗的小桌前坐下,让红竺将红泥小火炉移至脚边,听得外厢风声不大,便命开了半扇轩窗,静静地守在窗边赏夜景致。
窗外的廊下悬着一盏红色的风灯,此刻被雪扑着,有种格外静谧的别样景致。
叶翕音眸色温婉专注地望着窗外的雪夜景致,丝毫没留意旁边红竺疑惑探究的眼神。
姑娘这是怎么了?
方才整个人还蔫蔫的神情颓靡不已,进去洗了个澡,出来不光恢复如常,此刻这样临窗赏雪的神态,再配上她此刻这身打扮,竟难得的清雅中透出几分慵懒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