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至此,叶翕音缓缓站起身,向上拱手,轻笑:“爱到极处,不但粪土王侯,天下的富贵荣华亦不放心上,甚至生死大事,也可视作等闲。世事之多变,唯因人性;世事之恒常,亦唯因人性。我之恒常,亦是人性!”
这番话仿若参透了世情,擂懵了苍生。
怼地全场一片肃禁,文武百官竟无言以回。
就在众人皆沉默时,司寇桦冷冷一笑:“叶翕音,你对你那未婚夫一片痴情倒是令人感动,可知对方也是如你这般想法?”
叶翕音浅浅一笑:“他是否如我,我不清楚,我能做好的唯有无愧我心。做到这一点容易,也不容易,毕竟问心无愧才能睡的稳,吃的香。对吧,宰相大人?”
众人自是听出叶翕音话里暗含讽刺,却也暗暗佩服这小姑娘好利的牙,好大的胆,敢当众跟司寇桦把话说的这么白,这往后若不入后宫,官场也混不下去了。
司寇桦脸色顿寒,森冷如枭的眼神剜着叶翕音:“算你有骨气,今日凭你说下大天,也是抗旨的重罪,你既不识抬举,就别怪我大胤律法不容情!”
说完,也不问上方端坐的帝后,直接抬手高喝:“来人,把这忤逆之女拖出去,暂押刑部大牢!”
司寇桦话音一落,门口立刻有十几个御前侍卫提着缠龙刀进来,将叶翕音围在中央。
为首的侍卫统领就要伸手拿人,却听殿门外有内侍高声唱和:“靖王殿下驾到!”
靖王殿下?
这一声高亢的通传,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内文武百官顿时炸开了锅,站在队列最前端的那些前朝老臣,惊地险些当场跪地。
就连上座的皇帝和皇后陈琦烟也双双猛然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敢置信地投向金銮大殿的门前。
靖王,那是大胤皇族的神话。
此时正值晨光初升,一个头戴金玉冠,身着绛金五爪龙服,腰系琉璃玉带,身姿如芝兰玉树,凛凛眉目如朗月入杯的男子,踩着红毡毯徐徐踱入金殿。
紫金轩辕郎,回车渡天津。
靴踏东殿前,惊动邺城人。
文武百官目光落在来人的脸上,几乎瞬间就被那光华耀眼的皇家气度震慑,呼啦啦伏地跪拜:“恭迎靖王殿下还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景辰却是目不斜视,行至叶翕音身侧,伸手牵住叶翕音的手,顺势将人带至身侧,宽大的袍袖轻轻一挥,先前围着的一众御前侍卫,抖着身子退出殿外。
免了百官的礼,景辰连看都没看上座的皇帝亲哥哥,侧目看向旁边几乎要把头埋进胸膛里的仪元殿大总管艾鸣。
长眉微掀,景辰缓缓问:“方才,御前侍卫为何要围本王的王妃?”
一阵冰寒的威压冲着这边扫过来,艾鸣知道靖王此刻是在问自己话,可是嘴里的舌头早就吓地打了节,只得抖着身子双手颤颤巍巍地把诏书奉上。
景辰拿过诏书,逐行看过上门的字,目光最后落在诏书最后面的东宫凤印上。
手轻轻一扬,圣旨胡乱丢回艾鸣怀里,景辰缓缓道:“你们这是想强行册封本王的王妃。王妃拒不领旨,所以,这是要治王妃的罪了。”
艾鸣实在受不住景辰身上的慑人的威压,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上座的皇帝和皇后陈琦烟早也面色仓惶。
皇帝疾步走下丹墀,亲自行至景辰面前,盯着那张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脸,语气小心翼翼地:“王弟……真的是你回来了?”末了竟有颤音,似要激动的飚泪。
叶翕音默默地扫了皇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