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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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朝堂之上。

平日里一个个斯文有礼的诸位大人们,此时却是一个赛一个都口若悬河。

关于这场御史之争现如今也已经持续多日, 然而无论是内阁还是朝堂,各方势力决逐之下,却是直至今都日未有一个结果。

大殿之上,怎么一个纷乱了得。

而正在此时,这些天一直沉默着的内阁首辅梁大人却是颤颤巍巍的出了站了出来。

众人心中顿时一凛。这位可是无事从不出头的主儿。果然下一瞬就听梁老大人开口道:

“禀陛下,微臣不才,私以为盐课司提举严大人可堪为任。”

老大人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朝堂之上霎时间鸦雀无声。然而那位梁大人却是仿若未觉,低垂着的头让人看不清这位的表情:

“严大人出身富贵, 又曾处理盐务数年之久, 自是巡盐御史之不二人选。况如今江南盐政乱像已显, 自是急需一位出身尊贵的官员前去震慑。”

说的仿佛好有道理, 然而那位小严大人是谁?

那可是太上伴读如今的平诚侯严侯爷的嫡长子,妥妥的太上心腹一枚。

再者这位梁大人自上位以来, 从来是以明哲保身为首位。除非涉及要事, 这位也是等闲都不开口的。这两日更是只字未言。然而此时却这般反常。

联合到这位昨日刚从那头过来,大殿之上, 已经有好几位臣子将要抬起的脚又悄悄给放了回去。

顶着众人难以言喻的目光,站在殿中的梁大人却依旧眉目未动。佝偻的身躯在此刻却显得尤为笔直。

殿上众臣见状心中一凛,看来自个儿以往还是小瞧了这位大人。因着这位首辅之位实在来的碰巧,甚至就连当初的侥幸入阁都是走了大运道的。身后也并无什么明显的势力。

虽有首辅之名, 然而威望反倒不如其他几位阁老。

甚至有些人已经暗戳戳的看向一旁的大理寺卿顾大人。 两年之前,内阁之中, 上一任首辅卢大人与这位曾经的顾阁老因着政见不和, 可谓是针尖麦芒。

每逢大朝, 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

一位占着个首辅的名头,另一位仗着皇帝外家的势力。两方具是党羽甚众,那是何等的威风赫赫,直压的其他一众阁老腰都难直的起来。

这位梁大人更是低调的几乎没有存在感。

然而如今呢?

前任首辅大人卢大人如今已然身首异处,家中子弟三代不得入仕。一代书香可以说就此陨落。曾经威风赫赫的皇帝嫡亲表弟如今更是连票拟之权都失了去。

顾家要不是还有个太上外家的身份,怕如今在京中连个二流世家都算不得。

想到这里,众人再看如今的这位梁首辅眼神儿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只觉得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说不得,卢顾二臣方年何以两败俱伤,其中必然少不了这位梁大人的手笔。

众位臣子顿时心有戚戚,在不复当初的轻视。下首的顾策更是双拳紧握。

这位,原来早早的便是太上心腹了吗?可笑他们二人………

顾策深吸了几口气,这才不至失了态去。

天成帝也是目光沉沉,对于老大人的举荐,并未当即应允。

然而一场大明宫之行,也不知两位圣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关于巡盐御史之职,第二日早朝开始之时当今便亲自下达了旨意。

人选自是小严大人无疑。

夜里,文华殿中依旧灯火通明。今日,又是到了沈煊轮值的时候。

“赫之,过来看看朕这字写的如何?”

天成帝站起身来,一旁的内侍连忙上前将御笔接过。烛火下,面上已经不见喜怒。

沈煊依诺走过,只见桌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笔墨足足有几十来张。

这些纸上,从始至终不过一忍字而已。

从开始的笔锋凌厉,到如今的中正平和也不过区区几十张而已。沈煊不由感慨,不过数日的功夫,当今这份儿气度,又是强上了不少。

这对他们这些近身的臣下们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比起喜怒不定,那还不如心思深沉。

沈煊凑近过后不由赞道:

“陛下笔力深厚,臣等自愧弗如。”

沈煊这话可是丝毫不掺假的,当今在书之一道,除了老师之外,沈煊还从未见有出其右者。

天成帝却是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字迹神色莫名。

“朕幼时经史子集均颇受太傅的喜爱,然而独独这一笔字,时常会被父皇训斥。为着这个,朕每日必是要抽出时辰描慕一番。”

只可惜,待到他字迹小成之日,父皇怀中已经有了偏爱的幼子,眼睛里如何还能放下这般小事。

忍之一字,便是在那时学会的吧。心中妒忌时要忍,不乐之时要忍,甚至亲眼看着那些子贪官污吏鱼肉百姓之时也要忍。

如今,头顶上一座大山之下更是要忍。

直到有朝一日……

天成帝垂眸看向一旁眉目低垂的沈煊,不知为何,再跟这位一块儿之时,心中那些烦杂的思绪总是会平静许多。

“你与顾卿倒是颇有几分相像。”

“陛下谬赞,微臣之才德,难及顾大人万一。”

沈煊心中微微有些得意。陛下这是夸他气质绝佳吗?师傅大人那谪仙般的气质,他是别想了,但能有个面儿也好啊!

俗话说,男子嘛,三分靠脸蛋,七分靠气质。

说不得他还能有靠脸躺赢的时候呢?嘿嘿~~

此时沈煊那是完全不知晓当今此话的真正含义。否则恐怕要哭的心都有了。

观之使人平静=人形灭火器=出气筒子。

出气筒子,那是会被玩坏的呀!

可惜此时的沈煊全然不晓得其中真意,甚至回去还破天荒的照了一刻钟的镜子。

只觉得镜中人形貌清俊,气质无双,怎一个风流俊俏了得。

这般好心情一直到第二日抵达庄子的之时。

看着底下一众愁眉苦脸的庄头和佃户们,沈煊甚至不需多问,便已大体知晓怎么回事儿。

沈煊一边往里走,一边向庄头发问道:

“可是这种子又出了什么问题?”

“大人,您这几种粮种,好似与咱们平日里用的有些不同,小的们实在把握不住这浇水,还有这……”

庄头说话间一番吞吞吐吐,生怕被自家东家给嫌弃了。说来也是尴尬,这种了一辈子地了,居然还能把庄稼苗给浇死了。真是说出去都觉得丢人呐!

也不知晓大人这种子是怎么来的?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出问题,怎么就这个月……

“无妨,这本就与平常种类不同,如今这般也不是你们的错处。”

沈煊虽然可惜,但面儿上却并无恼怒之色。这些本就是他特意托人从番商那里寻来的品种。

其实本身便存在很多问题,这也是如今见的这般少的缘故。

优胜略汰,本就是自然法则。玉米这类种子自前朝传入中土,迄今为止这么些年了,自然留下的都是最适宜本朝水土的品种。

会出问题,也在沈煊的意料之中。沈煊亲自下地,仔细的翻看倒下的植株根系。

见自家大人脸上未有怒色,但庄头这提着的心却也未曾放下。大人如今这般重视此处,本该是他杜老大大显能为的时候,偏偏弄成了如今这般。

直到如今他都不知晓怎么一回事儿,这万一有了下回………杜老大心中一个咯噔。看着不嫌脏累,亲自下地的大人,杜老大咬了咬牙,这才开口道:

“大人,这厢是小的能耐不行误了大人的事儿。但小的有一族叔,在种地上头颇有能耐。若是族叔在此,定然不会出现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