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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热情挽留的老管家, 走出顾家大门,沈煊只觉得浑身上下具都轻松了许多。这些官场中的种种担忧烦恼,同僚好友具是不可轻言。
归根结底, 于他眼中重若千斤之忧虑, 于好友眼中怕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想罢,沈煊突然释然一笑,世情如此,他又何苦诸般矫情。若是没有恢复前世记忆, 他固然可以更好的融入当前,但断不可能像如今这般, 将前途与性命牢牢握于掌心。
说到底, 他宁愿在清醒间殚精竭虑, 也不愿浑浑噩噩只觉诸事皆好。待到电闪雷鸣, 大雨倾盆之际, 连为父母妻子遮起一立足之地都难以为之。
回到家中, 温暖的烛火下,大宝正赖在卧房里拿着小红球一下又一下在小月亮眼前晃悠着。
一旁塌上的顾茹手中正拿着针线, 时不时的还要往两小之间瞧上一眼,眼中具是一片满足。
襁褓中的小月亮乌黑的眼珠子也随着小红球的摇摆来回转动,小月亮额头嘴巴同他颇像,但这双眼睛却是完完全全是随了自家夫人, 此时滴溜溜的转着,乌黑莹亮煞是喜人。
沈煊心喜之下上前一把将红彤彤的小襁褓抱起,骤然高升, 小家伙很快便咧开嘴笑了起来。看爹爹抱着妹妹, 大宝不干示弱, 扑过来抱着沈煊大腿, 挣扎着想要往老爹怀里钻,被已经上塌的沈煊一把捞到膝上。
便是这个时候,调皮的大宝也不甘寂寞总想去逗两下小妹妹。
顾茹见罢温然一笑。
“眼前妾身还担心大宝平日里好动,怕是同小月亮玩不来,没想到这俩小到是相合的紧。小月亮瞧着安静,如今看来怕也是个爱玩的。”
同是小姑娘,大宝同长生家的阿豆却远没的这般要好,该说不愧是亲兄妹吗?
“可不是嘛,咱家大宝日后定是个好哥哥。”
这时候夫妻俩是完全想不起来,小月亮刚出生时,皱巴巴红彤彤眼睛都睁不开的小老头模样,被她家亲哥哥如何嫌弃了。
沈煊高兴的捏了捏大宝的后头揪起的小团团。不出意料,得到小家伙一声哼哼。
“爹爹,致远已经是大孩子了,爹爹不能在揪头发。还有大宝大宝,叫出去多丢人啊!”
大宝鼓了鼓嘴巴,他可是要面子的大孩子了。才不要这么幼稚的小名儿呢?
“哦,是吗?我们致远已经是大孩子了呀!
大宝用力点了点头,绷着一张脸,神色可谓是严肃极了。
沈煊则是一脸姨母笑:
”那日后可不能动不动往爹娘床上爬,还有那些小玩具都是给小孩儿玩的,明儿个就都拿去送给阿豆好了,致远反正也是大孩子了。”
大宝“………”紧紧抱住了可怜兮兮的自己,又见大魔王老爹一脸的严肃。只好认输似的叹了口气。
“好吧,那就让爹爹再叫会儿吧!只能在家里哦!”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威胁?大宝昂着小脑袋所有所思。
这般小大人儿的模样儿,无良老爹顿时喷笑出声,一旁的顾茹也拿起帕子轻轻捂了捂嘴。小月亮不明所以,但小孩子总是喜欢模仿的,也跟着大人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大宝见此嘴巴鼓的更厉害了,哼,总有一天他致远大侠一定会打败大魔头的。
沈煊挑眉: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的。
转眼便到了次月休沐,沈煊携着妻儿及一众下人们来到皇城正东门武正巷一处朱红色的大门之外,正逢休息的长生也带着林氏紧随其后。只见高大的门庭外,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分别坐落两头,观之栩栩如生,望之凛凛生威。
抬首间,诺大的“裕圣侯”三字高高悬于上,沈煊见此眼中不由露出些许笑意,他时常常伴君左右,哪里瞧不出来,此三字定然是陛下的字迹。
众臣皆知当今一笔馆阁体端正拘恭,然只有少数人知晓,陛下私下里尤爱王右军之行书,遒媚劲健却也不失端秀清新。而当前之字,苍劲有力,起承转合间自有其韵律,他当的再熟悉不过。
沈煊心有所感,冲着匾额微微拱手。
不同于沈煊的会心一笑,随行的几人具是被这般莫大的气派震的身子都矮下了些许,一旁的长生不自觉的握紧了袖口,林氏抱着阿豆的手紧了紧。倒是顾茹本人时常同沈煊来往于郡主府,初时虽也有些震惊,倒也不至于失了态去。
高大的朱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儿吱呀之声,众人屏息而待。随后由沈煊带头,顾茹几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踏进府中,众人不由再次又被眼前的恢宏景象震了一翻。诺大的庭院之中,假山巨石无不栩栩如生。待到行至正堂,入眼几间正房无不是雕梁画栋,端的是一派富贵。
众人不由目瞪口呆,而沈煊早从陛下口中得知详情,对此倒是早有预料。
此座府邸原先乃一位没落的开国勋贵之处,数年前因为参与诸皇子夺位之争才招致的抄家流放,府邸自也被朝廷收了回去。勋贵们多豪奢,哪怕闲置数年之久,又经抄家的兵丁们多处搜刮,府中依旧颇为富丽。
经过内务府一番收拾过后,众人所到之处,可谓是无一不精,无一不致。如今倒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