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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大, 总是不乏新鲜之事,随着案件尘埃落定,有关于魏御史的种种却也很快随风飘散, 倒是京中有女儿的人家不免多关心了几分。怎奈人家魏御史主意已定, 必是要守过这三年孝期才肯松口再娶。
众人兀自叹惋之际,对其人品操守不由又高看了几分。
然而同誓守妻孝的魏御史不同,才刚出了正月没多久,数封请柬便已飞至王公大臣之家。有关吴王殿下即将迎娶继妃的消息很快便沸沸扬扬。
收到消息时, 沈煊夫妻俩正巧还在郡主府做客。几人围坐在不大的暖阁之中,只见方才还言笑晏晏同顾茹分享者育儿心经的安华郡主瞬间就变了脸色。
手中喜帖更是轻飘飘的扔在了地上, 几位随侍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 愣是没一个敢弯下腰去捡的。
鲜红色上头还印着百年好合的喜帖就这般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几人不由抬眼看了过来, 却见对方一阵冷哼:
“我道是什么个尊贵人物, 请帖还发到咱们家来了。难不成还以为本郡主会给她这个脸吗?”
到底从小一道长大的夫妻俩, 听罢, 谢瑾瑜很快便明白了底下这封请帖的主人是谁。神色不由露出几分惊异来。
“吴王殿下,不会吧?”
郡主轻轻阖了下眼, 不止是谢瑾瑜,便是一旁的沈煊也心惊不已,这也太快了些!若是他所记不错的话,这距离吴王妃去世尚且不足半年吧?
几人面面相觑, 便是皇家,也没的这般不顾体面的吧?一年你守不到,但这不足六月还守不到, 这就有些过了吧。
再对比魏御史的三年之守, 怪不得郡主这般生气了, 这简直在把皇家体面往地上踩啊!
暖阁内, 很快便只余下一阵儿静默,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素日里张扬豪爽的安华郡主突然低沉道:
“你们许是没见过,本宫已故那位大舅母,最是个温婉和静的性子,便是两家素来不睦,待我们这些小辈们却是再没有不好的地方。”
在外温婉大气,于内柔婉淑德,宫中内外,再没一声不好的。如今旧人音容尚且在耳,新人笑声却也延绵不绝了起来。
她那位好舅舅啊!说不得到底是狠心绝情,还是欲壑难沟?
见郡主心情委实不好,谢瑾瑜眉间流露出些许急色,沈煊夫妻俩连忙告辞。
回去路上,顾茹脸色也不由有些怔然,大概是多少还是有些物伤其类吧。夫君封侯那时那位早已缠绵病榻,但她早前也是听过的,据传吴王夫妻俩最是举案齐眉,诺大的王府之中连个像样儿的侧妃都无。
当的是皇室一大痴情之人,然而曾经种种,莫不是个笑话么?
“相公,若是妾身有朝一日没了去,相公你……”
顾茹顿了顿,到嘴的话却是突然说不出来了。若是自己没了,难道还让相公一直孤零零一个人吗?且诺大的侯府,总归还是要有女主人的。
归根结底,她还是太贪心了些。
“说这些胡话做什么,咱们会一直好好的。”
沈煊轻轻握住身旁的素手,车上的手袋放时间久了,摸起来已经有些沁凉。沈煊将其放入手间轻轻揉搓,不时便生出些暖意来。
“茹茹,世上不论是什么东西,具是要人活着才能有的。”
人的情感变化莫测,未来更是难以捉摸,记忆会消退,情感会淡忘。便是沈煊自己也不敢保证日后如何,他不愿轻易许下一个自己都不确定的承诺来。
顾茹点了点头,轻轻靠了上去,丝丝缕缕的惆怅之下,此时她却也是高兴的,相公终究没说些假话来哄她。
马车摇摇晃晃,车厢,狭小的空间内,倒也充斥着些许宁静安稳。
另一边郡主府内,轻抚着手上的碧玉手镯,通体清透,安华郡主好似又想起那位目似秋水般温和的长辈。
早些年间,上皇还在位之时,因着宫中贵妃最是喜爱翡翠饰物,不论王公大臣还是民间富贵人家,倒是兴起了一股子翡翠热来。然不论何时,舅母那里一应饰物具都是这般清透的玉石。
“安华,舅母我怕是没多少时日了,你舅舅那人,素日里最是眼大心空的主儿,又有宫里的德太妃跟着裹乱,想来日后怕是再难安生。”
“舅母你……”
“安华不必劝慰于我,舅母我虽是位妇道人家,但也明白。这人啊!若是心性能力跟不上自个儿的野望,不拘什么位置,总是稳不下的!你舅母我劝也劝过,然而你舅舅他……咳咳……”
不知想到什么,床上的妇人咳的更厉害了些。
“舅母你别说了,好好睡上一觉,明个儿便什么都好了。”
“我这身子自个儿还不晓得吗?有些话倘若今日不说,怕是再没机会了。”
“煦哥儿身为世子,自当与王府休戚同关,日后不拘好坏,具都是他的命数。是他身为世子理应同他父亲一道承担下来的。舅母只求安华日后若有余力,能帮着照顾下你表妹。嫣儿倘有半分郡主你的品格儿,不论日后如何,我也可放心闭眼去了。”
“舅母……舅母……”
“长安?”
一声轻唤,打断了安华郡主的思路,听到熟悉的声音,安华下意识的靠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却被突然升起的高度晃了神儿。
“长安,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歇着吧!那劳什子的吴王府,咱们不去便是。”
见自家郡主这么晚了,还呆坐一旁。谢瑾瑜难得强势将人抱起,径自往卧室走去。
一路上,月明星亮。
“瑾瑜,你会不会觉得我性格强势,让你在同僚那里丢脸,还总惹人不喜?让你跟着受牵连。”
“你会不会也有一天,厌烦了我!盼着我早早没了给新人腾位子!”
“是啊!”谢瑾瑜回答的丁点没有迟疑。
安华“………”
“就你这臭脾气,都这些年了,心里还没点儿数啊!”
安华“………”双拳紧握,蠢蠢欲动,只恨长鞭不再手上。
“渍渍,可我这人啊,倒霉都倒了二十几年了,要是冷不丁没了,那得多不得劲儿啊!”
“就跟沈兄说的,叫什么惯性的。许是就你这样儿了的!”
想想他这二十来年还真就挺不容易嘞!
“谢瑾瑜!!!!”
“嗷!岳长安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这一晚,郡主府惨叫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