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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五年, 随着上皇病情日益加重,金石玉砌的皇城之中也蒙上了重重阴霾。大明宫中已经数日不曾接见朝臣,而这些对于尚存指望的皇亲旧臣, 大可谓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这日, 因着大宝四岁生辰,沈煊下衙后早早便来了郡主府接上大宝回家。窄小的马车之内,大宝高兴的恨不得满车上打滚儿。
“爹爹,大宝今天要吃甜甜的蛋糕。”
“要吃这么大的……”
大宝趴在老爹膝盖上, 两手并用画了个大大的圆圈,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沈煊忍俊不禁, 伸手揉了两把小脑瓜子。大宝这孩子从小嗜甜, 自三年前这天沈煊突发奇想, 指导家中厨娘将古代版的蛋糕苏了出来, 小家伙就彻底爱上了这个“甜甜的点心”。只是到底孩子小, 沈煊生怕坏了牙口, 除了家中生辰,平日里是等闲不给做的。俗话说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这句话其实对小孩子也是如此。起码对于大宝来说,只有生辰才能吃饭一口“蛋糕”已经成功升级为孩子眼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平日里爱吃的糯米糕,千层酥是完全比不得的。
“行, 今天咱们小寿星最大!”
“嘿嘿……”大宝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那爹爹我还要蜜糕,雪花酥, 马蹄糕……还有好多好多草莓糖果”这些都是平日里被沈煊禁止多食的重糖类糕点。
马车上, 沈煊眉心抑制不住的跳了跳, 这熊孩子今个儿是要上天啊!伸手往大宝圆鼓鼓的肚皮上呼啦了两下。“让爹看看, 渍渍……咱大宝这小肚子里是不是连了座和尚庙啊!”
“哎呀……爹爹……爹爹哈哈哈好痒……”
“那大宝还要吃吗?”
“哈哈哈……爹爹大宝要吃……要……”
“大宝是想长一堆黑乎乎的牙齿,还是想牙齿里爬着一堆脏兮兮的小虫子?”
“不会的,哈哈哈……爹……爹爹骗人,谢叔叔说了,那是要吃好久才会有的。爹爹平日里都不让我吃。”
说到最后,大宝小脸上还带这些委屈。汤圆儿他爹都就不这样,还总给汤圆买小点心吃。大宝小眼神儿暗戳戳的瞄了眼老爹,要是每隔个几天就能跟汤圆换换爹就好了。不用很多,就十天,十天一换让他吃个够就行。
沈煊可不晓得自家儿子种种小心思,然而这不妨碍小本子上给谢瑾瑜暗暗记上几笔。教坏他儿子……哼~回头看儿子委屈巴巴的小模样,沈煊心头一软,停下了手中动作。“想吃什么,待会儿使人去杨记买些……”不过下一秒复又严肃道:
“要吃这么些甜食,晚上可得好好刷牙。要是坏了牙口,日后这些可是丁点都不许再碰了……”
“嗯嗯嗯……爹爹好好……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哼,沈煊冷眼瞅着在自个儿膝上来回耍宝打滚的臭小子,不为所动。有糖便是爹的臭小子……花言巧语……
“爹爹,爹爹~~”
马车之上,孩童清脆甜腻的声音不断响起,无人看到的角落,沈煊嘴角慢慢勾起。然而下一秒。
“对了爹爹!”
“嗯?”
“还有蜜饯金枣!”
“…………”
父子俩高高兴兴的回到府中,确切来说,应该高兴的唯有大宝一人,沈煊……沈煊现在不想说话。
二人方才进入府中,便有管家急匆匆来报,说是夫人正在厅中待客。
“管家可知,来者何人?”能让管家这般郑重以待,估计那人来头不小吧。
“是………是承恩伯府顾老夫人。”管家出口不禁有些犹豫,老爷待顾太傅那般的尊重,可素日里同这承恩伯府却并无亲近往来。这其中,定然有不为人知的道道,对方这时候突然造访………联想到这几日菜市场延绵不断的血腥之气,难免让人多想一些。
听罢,沈煊脚步顿了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俯身向大宝轻声解释道:
“爹爹现在有事要到前院处理,马上过来,大宝先回屋去把先生布置的功课给写了。”
“那爹爹要记得早点过来!”大宝乖巧的点了点头。娘亲说了,爹爹要办的都是大事,这时候他是不能打扰的。不过……
“爹爹别忘了答应过的蛋糕还有糖果……”
“放心吧,馋嘴猫,爹爹不会忘的……”沈煊笑着缛了把小呆毛,看着大宝一步三回头的蹦出了院子,这才脚步一转,往前厅走去。
不论两家交情如何,到底老夫人还是长辈,刻意不过去难免失了礼数。而且对方这时候还留在府中,个中目的不是昭然若揭了吗?
沈府大厅
沈煊到时,顾茹正端坐上首,言笑晏晏同眼前衣着富贵的老夫人说着什么。态度恭敬而不落于下流,同往常交际并无区别。然而熟悉对方的沈煊只一看便晓得,夫人这明显是不耐烦的节奏。沈煊眉目微敛,随后大步跨过门槛。
“老爷回来了,这位是承恩伯府顾老夫人,老爷许是早前没见过吧!身旁那位便是顾伯爷家的姑娘。”
这也就解释了沈煊方才并未前去行礼的缘由。经自家夫人一说,沈煊仿佛这才明白了两人身份。微微俯身道:
“顾老夫人!顾姑娘!”
“使不得使不得,老身哪个排面的人啊,哪里能受的起您这一品侯爷一礼。”话虽这般说,然而眼前顾老夫人身子却是实打实的坐着,丝毫未动。
沈煊见状挑了挑眉,既然对方这般说了,沈煊也没在矫情,只微微拱了拱手,便径自朝着主位走去。
至于这位夫人是不是故意拿娇,沈煊表示,反正他是当真了。总归论起品级,还是他在上头的。
下首的顾老夫人微微一僵,心中暗骂当真是泥腿子出身,不懂礼数,竟是连长辈都这般的敷衍了事。眼中不觉带上了些许鄙夷,末了又见沈煊当真一动不动坐在上首,除了开始的象征性的问候,丝毫没有问上一句的意思,仿佛对她们来意毫不在意。
顾老夫人手中的佛珠紧了紧,面上却笑的更为慈和了几分。再看向沈煊之时,眼神竟如自家晚辈一般。
“早前老身便听说我那小儿收了个聪明伶俐的小弟子,当时还颇为遗憾,只觉离的太远怕是再难得见了。却是不晓得原来侯爷你早早便来了京中………只是不知为何,却是未见侯爷来过来府中,也是这般老身这以为您并未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