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蓝衫男子正背手而立,留给妍冰儿的背影有着说不出的孤寂落寞,他的视线似乎落在面前那朵罩在定水珠下的七彩妖花上,身体一动不动,应该是在静默沉思。
妍冰儿的脚步声似乎惊扰了那蓝衫男子的沉思,他微微侧首,素淡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悦。当视线扫到妍冰儿的脸上,那蓝衫男子脸上的不悦急急褪去,转而被满满的惊骇所取代。
他睁着惊愕的双瞳缓缓转过身来,怔怔的盯着同样一脸震惊的妍冰儿,他脸上的惊和喜反复交缠着,弧线优美的薄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妍冰儿歪着脑袋,视线寸寸游过那男子的周身,目光落到他手腕处戴着的一串佛珠,她心中的惊诧似要将她湮没,这下,她真的可以肯定,眼前的男子就是经常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人!
“你,你是如来座下第一法徒金蝉子?你不是被你师父责罚面壁思过吗?什么时候出来的啊?”妍冰儿这是第一次在现实中亲眼目睹金蝉子的风采,真是儒雅斯文,飘逸出尘,怪不得花妖为了他如痴如狂,这般的俊美男儿,跟了如来学佛法,真是可惜了!
心中的好奇激动一时盖过了理智,脱口而出的问话,真是欠思考,妍冰儿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话问得有多么的荒唐多么的没心没肺!
果真,妍冰儿这边才刚落音,那蓝衫男子惊骇中带着不敢置信,紧紧盯着妍冰儿的脸,眉心凝起,微微摇头,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妍冰儿原本以为旧情人重逢,金蝉子会不会扑上来给她一个亲昵的拥抱,然,金蝉子并没有这么做。
“你怎么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吧?”妍冰儿看到金蝉子瘦削的脸上有些苍白,眉心间充斥着痛色,心下闪过一抹担心,小心翼翼问道。
金蝉子凝眉打量着妍冰儿,幽深的黑眸中滚动着一些复杂的情愫,也许真正的花妖能读懂,然,站在他面前的妍冰儿却一脸的迷糊。
金蝉子看着妍冰儿,又转首看着身后的妖花,深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愧疚中纠缠着噬骨的痛惜,道:“你当真堕了妖道?二公主,都是我害了你,……”金蝉子的话才说了一半,便没能再说下去,声音有些沙哑还带些哽咽。
看着金蝉子哀痛的神情,妍冰儿皱了皱鼻子,儒雅斯文的金蝉子,当年在佛法大会上一鸣惊人,妍冰儿如若没记错,主动示爱的人应该是花妖的前世那个鬼精灵一样的二公主才对,怎么现在这黑锅反倒被他给背去了呢?
妍冰儿有点小小的愧疚,但却不想翻出那些陈年旧事。当下只得努力挤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笑,道:“没有啊,我觉得做妖也蛮好的嘛,不必受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多逍遥自在啊!你知道吗,我现在妖族中混得风生水起呢,开山种树修田地还开了酒楼,比以前在花族做公主惬意多了呢!”
“是吗?”金蝉子轻声问道,俯眼看着妍冰儿,唇边带着一丝苦笑,“浮生一梦,富贵浮云转眼散。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如从前那般随和乐观。这些年来,我被师父责罚面壁思过,苦于不能出来寻你,很多次想用传影入梦大法寻你,却总是被你灵魂本能的拒绝,心中好不记挂忧虑。现在看到你过得好,我也就稍稍安心了。”
金蝉子的话,让妍冰儿心下大震,难道,她以前梦中那些残缺模糊的影像片段,都是金蝉子在千方百计的寻她?妍冰儿下意识咬紧了唇,她觉得心中的歉疚更深了。
自从她恢复花妖记忆以来,便已知道了世间还有个金蝉子的存在,也知金蝉子被罚是因为和花妖的孽恋触犯了天条。
心中虽有愧意,然,她却从未生过去西天大雷音寺探望他的念头,一来是厌恶佛祖的专横霸道,二来,是因为自己的心。
花妖是花妖,她是她,花妖对金蝉子的感情并没有传承到妍冰儿这里,就算历尽艰辛到了西天见到了金蝉子,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与其那样,倒不如不见,就此忘却或者更好!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金蝉子竟然跑到花果山来找她了。
有道是心宽体胖,我佛如来的心眼在一定层面上却是针尖难进。妍冰儿响起电视剧里西游记的走势,不免胆战心惊,她一定要保护猴王,不让他中了如来设下的圈套!
想到这里,妍冰儿不免惊问,“你,该不会是偷溜出来的吧?”
金蝉子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粒珍珠大小泛金光的圆物从他头顶缓缓升起。
妍冰儿讶然的看着金蝉子将那泛金光的圆物放到她的手心中,金蝉子略有疲惫的眼神中涌上一抹似水的温柔,低声叮嘱道:“这颗金光舍利子是我佛的圣物,你一定要收好,它能助你早日完成修真渡劫之路。”
妍冰儿虽然对那舍利子有些动心,但看到金蝉子失了那颗舍利子后,脸色明显有些虚弱,很明显,这颗舍利子必没有他说的那般简单,定是对他起着重要作用的。妍冰儿当下想都没想便将那舍利子塞回了他的手中,“这物太贵重,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