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甩出一张批文,上面书着‘妍冰儿’三个大字,那黑无常瞟了眼批文又扫了眼妍冰儿,方才点点头,嘶哑着嗓子幽幽道:“花妖妍冰儿,大限已至,我等特来引你归去!”
妍冰儿浑身颤抖不止,心脏似要跳到嗓子眼,慌乱又执拗的扯着那铁链,挣扎道:“不会的,我是妖,没那么容易死,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白无常翻着一双无瞳的白眼,紫红的长舌垂在了胸前,蹦跳着到了妍冰儿面前,阴阳怪气道:“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有什么话留着跟判官说去,走,上路!”言毕,他手中执着的那个类似于鸡毛掸子的东西朝妍冰儿头上一敲,也不知那鸡毛掸子有什么魔力,原本拉拉扯扯的妍冰儿立时便禁了口,也不知挣扎,如一尊木偶跟在黑白无常的身后,任由他们牵引着踏上了那架在血河上的奈何桥,朝着那半开的城门走了去,城门的那边,是幽深没有止境的昏暗一片……
妍冰儿浑浑噩噩的任由那黑白无常勾进了幽冥界,押上了森罗殿,跪在了阎罗王的跟前。白面书生模样的判官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折子,正在高堂上朗声宣读着妍冰儿这一世行下的善,同时也历数着她犯下的恶。
直到阎罗王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妍冰儿的神志才得以完全恢复,入耳便听到那一直沉默的阎罗王最后面无表情的宣判:“……本王现在判决,妍冰儿下一世转投畜生道,将其押赴转轮台,即刻执行!”
畜生道?
妍冰儿大惊,顾不得礼仪规矩,冲到那高台前,急急道:“我这一世虽是妖却行善积德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上天害理之事,为什么要将我打入畜生道?我不服!”
阎罗王沉下脸来,脸上泛出森森蓝光。早有牛头马面从过来挟住妍冰儿,将她拽到一边。
“本王判决,岂容你辩驳之理,小小花妖,自不量力!”阎罗王冷哼嘲讽,判官笑着附和点头,朝妍冰儿摆了摆手中折子,摊开来给妍冰儿细看,虎着脸道:“诺,你看,这里记载的都是你的善恶之事,全本细算下来,你还是犯了恶!”
妍冰儿一把抢过判官手中那一摞厚厚的册子,指间生风的翻阅而过,合了册子摔在脚边,惊怒难遏,“无中生有!这本册子里记载的东西,一件都不与我相干!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判决,我不服!”
判官抹着冷汗躬身从地上拾起那本册子,小心翼翼揣在怀里急急闪到一边,端坐在上的阎罗王怒拍惊堂木,冷哼道:“大胆花妖,竟敢咆哮森罗殿,辱没地府威严,质疑地府公正,该当何罪?”
“那本册子上记载的恶事皆不与我相干,我是冤枉的,阎王陛下,请您细细裁夺,还小妖一个公道!”
阎罗王横了横眉,眯眼冷笑道:“本王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凡是还得照着规矩来。因果循环,生死轮回乃天理。即使本王悲悯于你,也不可乱了这阴司秩序,牛头马面!”
“在!”牛头马面应声,站到堂前。
“这花妖出言不逊,辱没阴司,亵渎天威,罪不可赦,暂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历尽十八般磨难,让其悔悟因果轮回之正理方可遣送转轮台重生!”阎罗王淡定随意的吐出了这样的判决,妍冰儿身子微僵,简直不敢置信这就是幽冥地府的办事方式,荒唐草率,简直匪夷所思!原以为下来这阴司可以在阎王面前为自己和小蝶讨个公道,没想,却生生被剥夺了话语权不说,还惹来了这一身横祸!真是活着郁闷,死了更憋屈!
就连那白面判官也有些惊讶,凑到那阎罗王身前,小心翼翼进谏道:“慈王,那花妖并未犯下滔天罪过,打入十八层地狱,这、这不太妥当吧?”
阎罗王斜眼瞟了那判官,“嗯?”
判官立时吓得缩回了脖子,站到一侧,不敢再出声,看着妍冰儿,眼中带着一丝同情和怜悯。
当下,领了命的牛头马面早已拿了绳索来捆绑妍冰儿。
妍冰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森罗殿夷为平地,见到那绳索既要套住自己的身,妍冰儿不想束手被擒,奈何失去了内丹的她,法力全无,此般,她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幽魂一只。
就在妍冰儿被牛头马面捆了个严实正要押往十八层地狱的当下,一道清脆的银铃声响起,森罗殿内的大小鬼差无不惊讶的望向那铃声传来的地方,就连高高在上的阎罗王竟也在判官的搀扶在从那高案后转出,整着蟒袍迎了出来。
那个能够让高高在上的阎罗王正襟迎接的来者,是一只白色似犬非犬的兽,虎头独角,密布龙鳞的身躯后面扬着一条霸气的狮尾,麒麟状的四蹄重重踏在地面,整个森罗殿为之动摇,修为稍浅薄一些的鬼卒皆受不了这兽带来的震撼,东倒西歪。
就连收押妍冰儿的牛头马面,手指也在微微颤抖。妍冰儿心里满满尽是憋屈和愤怒,丝毫没将那兽放在眼中,横竖,她上回也跟它打过照面的。不就是地藏王菩萨跟前的伏案神兽——谛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