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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蕾缇鑫说着摆好架势。她不打算空手和刀剑进行周旋,开始做魔术的准备——就单从魔术规模来说的话,即使在查尔德曼教室里也无人能敌。不考虑她那位已经不在世的妹妹——阿莎莉的话,和克鲁肯差不多等级。
“我是说你一个人追来这件事就意味了不幸。”
“——唉!?”
蕾缇鑫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惊愕万分——这句话不是眼前的暗杀者说的,是从她背后传来的。
在视线不离开眼前男人的同时——自然也不能无视身后的情况。她退到没有窗户墙边。背靠墙,查看通路左右的情况。
左边,是黑色的暗杀者——
而右边是……
“消——消火栓!?”
〈牙之塔〉最高执行部年轻的干部候补——他站在那里。脸上的面具不是〈塔〉的配给品,这是为了藏住脸上过于大片的伤痕而一直戴着的东西。身上穿的是黑色长袍。他的装束和平时没有丝毫改变。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紧张:
“本来是计划把基利朗谢洛引出来的——然后把他抓起来,和你做交易。算了,角色互换也无所谓。”
“米兰。”
黑衣人直接叫消火栓的本名。
“不要乱说话。”
“反正都是要审问的吧。”
“…………”
蕾缇鑫无视他们的对话,低声说:
“怎么会……明明任何异常都没感觉到……”
“太依赖自己的能力会遭殃的。隐藏气息谁都能做到。”
消火栓得意地哼鼻子。
“到底有……什么目的?”
蕾缇鑫神色冷峻地问道。从消火栓面具的缝隙里,能窥见他嘴边划过一抹暧昧的笑。
他很轻松似地说:
“勃朗宁家的……『世界』。”
“世界……?”
蕾缇鑫皱眉。她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消火栓晃晃肩膀,无所谓地说:
“即使你不知道……你们中的谁也肯定会知道。”
“我们?——你是指查尔德曼教室吗?”
“嗯……没错。”
说着消火栓稍稍靠近了点。
蕾缇鑫摆正姿势说道:
“别想我会乖乖就范。”
“我们没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
说话的是黑衣人。可能是一直在注意消火栓的关系,她突然觉得黑衣人的气场陡然变大——
这是,杀气。
(会死!?)
蕾缇鑫预感到了什么。她快速缩起身子,朝对面墙——就是窗户的方向跳去。没有提炼魔术的时间,为了保护要害,她用胳膊护住身体跳开。
但杀气——还是追赶了过来。
——!
没有声响。
也就是说没有像刚才那种挥空的声音。
挥剑的黑衣人——他手中的剑上,沾到了血。
刀刃确实划开了肉体。
身体的某处,传来激烈的痛感——到底是在哪个确切的位置还不能很快知道。立刻,几乎使人昏厥般的剧痛侵入大脑。
“呼啊……呜!”
蕾缇鑫在疼痛中呻吟,背靠墙壁跪下。痛感的源头在哪——就如同依据雷声判断闪电的位置一样,她开始努力寻找。
伤口在左手。刚才的一击肯定是冲着左手护住的腹部来的——左手的小指和中指受伤严重,差点断掉。看来至少也是骨折,两根手指上的皮肉也摇摇欲坠。看着这些,她意识到——必须立即用魔术治疗,否则只有一死。伤口流出的血就像水龙头里流出的水一般。
(死——死了的话,你会哭吗?基利朗谢洛——还是说会愤怒?会像阿莎莉的葬礼那样吗——)
在她提炼治疗伤口的魔术的同时——视线中再次映出银色的白刃。
(不躲开的话脑袋就没了!)
因为跪在地上的关系,她无法做出很大的动作。即使这样她还是一个侧翻躲开了。还在提炼中的魔术顿时化为乌有。她的血顺着她逃开的轨迹泼洒在地板上。
“呜……!”
剧痛再次袭来,她的身子缩成一团——按住左手的伤口,蕾缇鑫抬起头。她已经满身鲜血。消火栓踮起脚尖站着——不知何时,他的手上也出现了一把剑。看来第二次袭击不是黑衣人所为,是他干的。
“很好的判断。”
他笑了笑。弯下身从血泊中捡起一样东西。
“但是手指断掉了。就因为你乱动。”
蕾缇鑫看见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根血淋林的细长物体,惊恐异常——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手指,在她的视线里,消火栓的身影开始暗淡。
(快要丧失知觉了……)
她抱住因失血已经使不上力的左手,咬紧下唇。必须尽量延长意识的清醒——但是体力和气数都已经见底了,连紧咬嘴唇都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让她死掉就没有意义了。”
她听见黑衣人在和消火栓说话。就连声音她听起来也很吃力了。
消火栓说了什么,但是听不清楚。
“老……师……”
蕾缇鑫艰难地靠在地上,接着脸朝地板直直地落下。
在朦胧之中,有某个巨大的压倒性的东西直逼而来——
仿佛记忆的断片中传来一些声音,又或者只是自己的梦呓。
“只是断了一根手指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死——”
“但是放任不管的话必死。交易——”
“哼。只为了一本书就——”
“这是对老师说的话吗?你这个——”
“老师的事情又怎么了——我受的伤害可是比——”
“要报私仇就去找本人。”
“是你不去找那家伙而是把这女的给找来的吧——”
“只是断了一根手指——”
“——只为了一本书——”
“私仇的话——”
记忆消退,时间也开始混乱。蕾缇鑫在黑暗中啜泣,环绕周围的只是一些只言片语。
“我受的伤害可是——”
“不可以把她交出去。”
“不去找那家伙——”
(…………!?)
蕾缇鑫不由得惊诧了——话语里混进了一个女声。
“你——是!?”
不知是消火栓还是他的同伴发出了惊愕之声——
“本来的话即使交出去也没什么用——只不过在这种待遇下……”
听着这个声音,蕾缇鑫的意志在一瞬间短暂恢复了——不过她还是倒在地上,无力起身。
(怎么……会……!?)
蕾缇鑫发出无声的叫喊。
(真对不起——我当时——没去参加你的葬礼——)
恍惚中迎来了黄昏。
黑色的霞光淹没了半个房间。
昏红的光芒射进窗子。一轮红果般的夕阳正在渐渐远去。她注视着窗外——仿佛要被这一切吸走——
终于,她感觉自己已经恢复意识了。
她枕在硬梆梆的枕头上,头左右摇了摇。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消毒用肥皂,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花。没有花纹的花瓶。无人的床。清洁的床单。墙顶的挂帘滑轨。水壶,以及——
站在窗边,一直看着外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