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罗吐完了,脸色一片苍白。身子虚弱的靠到了软榻上,“红袖,不怪你,不怪你,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哦,好的。”红袖应了一声,可还是没有下马车,半晌,才轻声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阮烟罗挥了挥手,此时已经半点力气都没有了。这么许久,她吃过的那两碗粥刚刚已经吐尽了。饿,除了饿还是饿。却什么也吃不进去。就连她从前最爱吃的点心也吃不下。马车外,二子的脚步沉稳的传了过来,她一听,就是知道是他,“二子,把咱们的人分成两组,一组随我回燕城,一组返回去。”“王妃可是要人回去挖出那些金银财宝?”二子跟着燕寒墨那么久,也不是浪得虚名的,阮烟罗一开口,他就猜到了。“莫湛呢?”“还是老样子。”“既然他还没好,那姑且就不让他好了吧,只是要委屈咱们自己的那一个暗影了,把那个地宫,封了,入口处彻底的封了。”“可是王妃,除了咱们的人,还有一个人清醒的知道地宫的存在。”二子担心的说到。“你是说唐生?”阮烟罗反问。“对。”“呵,他在里面呆了一百多年,哪里还会对那些东西感兴趣,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比起自由和生命来说,那些东西,根本不算什么。”倘若让她在那些东西与燕寒墨之间选一样,她选燕寒墨。金银财宝再多,也不过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况且,唐生欠她一条命。唐生虽然没有替她杀了燕君非,可是也没有与她为敌。哪怕是以为燕君非是他的徒子徒孙也没有。她还没听够那个老头子叫她姑奶奶呢,她就觉得唐生不会去动地宫里的那些东西。二子点点头,“王妃说的是,那好,我们这就去封存了那个地宫。”“你亲自去。”阮烟罗又一次吩咐到。“不可,二子答应了王爷要保护王妃安全,所以,王妃在哪,二子在哪。”二子拒绝,执拗着不肯离开阮烟罗。阮烟罗摇了摇头,“你不违抗王爷,就想要违抗我吗?还有,王爷只要你保护我安全,只要我是安全的,你在哪里又何妨?”“这……”二子皱眉,他竟是一句都反驳不了阮烟罗了。“去吧,早去早回,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阮烟罗轻声语。其实,她更想再回去一次那里。只是,再回去只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再回去,她眼见的只会是那一处燕寒墨落崖的地方。心口,只是想一想都是巨痛,受不住的弯下了腰,那疼,真的就是一种痛彻心扉,她如今,终于体验了那四个字的滋味。生不如死。如果可以,她宁愿死的是他,而不是燕寒墨。不,燕寒墨没有死,一定没有死。只要一天见不到他的尸首,他就没死。她就要守着他的一切,然后等着他安然归来。二子走了。带了一半的人走了。阮烟罗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杀了所有的俘虏后,她仿佛一下子卸下了所有的郁结,居然就能踏实的睡着了。就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二子回来。哪怕她身边只是几个不怎么熟悉的燕寒墨的人,可她就能从那些人的身上感觉到一种独属于燕寒墨的气息。仿佛,他就在她的身边,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似的。那气息,让她踏实,让她安心。燕寒墨,她很想他。想他一分一秒,一时一刻。不要死,不好吗?她轻喃着,可等来的却是醒来时的一片孤寂,身边,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只有脑海里他纵一跳的刹那,不管走过多少天,都不曾散过去分毫,就那么清晰的在她的眼前飘荡。燕寒墨,他好狠,就那么的抛下了她。可又何尝不是为了她呢?如果不是为了她,燕寒墨不会中毒。如果不是为了她,燕寒墨不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只身一人对那么多的人。如果不是为了她,燕寒墨不会跳下悬崖。有时候,死即是生,生即是死,他的无影无踪,更象是想给她留一个念想。那个念想,才是支撑着她可以活下去的希望。这一些,别人不懂,她却是懂的。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他了。他会悄无声息的亲口吸去她身上的毒,他为她做任何,从来都不皱一下眉头。有他如此,夫复何求。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是泪。想他的泪。怎么都干不了。二子回来的时候,带回了满车的金银财宝,虽然不及地宫里的百分之一,可是这些作为墨家军打仗的军资,还是可以的。这也是阮烟罗默许了的。马车一路驶回燕城。她想小锦和小瑟了,不止是自己想,还替燕寒墨想。燕寒墨,他一定特别的想小锦和小瑟。所以,哪怕是在最后一刻,也不忘让她照顾好小锦和小瑟。一是因为舍不下两个孩子,二是因为只想以小锦和小瑟带给她以责任。是了,为了孩子,她也必须要活下去。她没有理由放下小锦和小瑟而不管。两个孩子还在宫里,在燕勋的手上。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在这古代的国度里,身为皇上,虎毒不食子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从为都是为了那万万人之上的位置,父子,兄弟,所有的亲情再也不是亲情,只剩下无情。除了无情还是无情。所以,孩子在燕勋的手上,她从来都不放心。所以,她必须要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和燕寒墨的孩子。小锦和小瑟,是她的希望,她的未来。更是燕寒墨的希望,燕寒墨的未来。马车停在了燕城的城门外。阮烟罗撩起窗帘看着城门前排得整整齐齐的人物,冷笑的理了理身上的裙子,淡声道:“红袖,扶我下车。”许雪婉来了。这是来向她要人了。是要燕君非吧。看来,许雪婉是知道燕君非去找上燕寒墨了。那又如何,她就怕许雪婉不知道,这知道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