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段夫人的言语,却更让人吃惊:“可此女确实是本姓夏,乃是十二年前巡盐御史夏广维之女。那一年,夏广维贪黩案发,又兼党附王振,被判满门抄拿问斩!
我家侯爷当时刚刚袭爵,时任中都留守司都指挥佥事,受命抓捕夏广维全家老小。可他经手此案时却心生不忍,将夏广维的妻女私藏了下来,其妻殉情而死,其女则被送到老太君的身边养育。”
她的语声逐渐冷厉:“这就是我们家与紫蝶妖女的仇怨了,他们夏氏一家上下的死,都与我家老爷有牵涉。此外,崔承佑崔御史的兄长,当时与夏广维同为巡盐御史,只是辖区不同。我记得夏广维下狱之时,他也有出面举证。”
段东此刻的神色,却反倒是淡定下来:“夏广维是因得罪众多盐商,被人诬陷,蒙冤而死。我敬他人品,所以护其妻女。当日带兵将他捉拿,也是奉上命而为。南烟她也是一个好孩子,心性仁善,定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夫君你可真天真!”段夫人冷笑道:“你是这般想的,可人家却是未必,这可是灭满门的大仇。她的二叔更是在逃遁途中,被你亲手杀死。你倒好,不斩草除根也就罢了,反倒是学了中山狼的故事,将仇人养在自己的府中。”
段东虎目微睁,斜眼睨着段夫人:“你是看着南烟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情,你应该都清楚。我昔日也与烟儿有过约定,如果她想要报复,只管寻我就可,不得牵涉旁人。”
“我是看着她长大,可知人知面不知心。”
段夫人语含不屑道:“那个时候她就是个闷葫芦,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知事实俱在,六道司的灵仵都说了,那什么‘幻神紫火’的痕迹不会有假,这个南烟,就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司马天元等人听到这里,神色都已是精彩之至。
也就在段东的眉心已经皱成‘川’字,欲言又止的时候。这左侧院外,却传来了一声叹息:“父亲你不用再为我与母亲争了,你们伉俪情深,别因我的事伤了和气。”
李轩神色微动,正心想这声音好熟。然后这院外就有一只只紫色火蝶飞入,然后在正堂的中央聚拢,渐渐汇聚出一个少女的身影。
她大约是十六岁年纪,穿着一袭紫衣,在阳光映耀下粲然生光,仿似有烟霞轻拢。五官则清秀绝俗,容色绝丽,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有神。而那娇美无匹的胜雪肌肤,还有着丝绸一般的长发,都无不让人印象深刻。让人不自禁的就想起了‘妖女’、‘绝色’、‘倾国倾城’等词汇。
这女孩的面貌,李轩是有些陌生的。可他第一眼就认出此女,定是那与他有过数次‘交手’的妖女无疑。
司马天元也瞳孔怒张:“紫蝶!”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出手,重剑往紫蝶轰斩过去,不留任何余地。
可在及身之刻,司马天元却又一阵愣神,临时将剑刃改成了剑脊。可这一剑依旧威势凶猛,沉重异常,轰在紫蝶的肩侧,直接就将这少女砸跪下去,口中溢血。
紫蝶竟是不躲不让,也没有施展术法,就这么定立在原地,任由司马天元一剑轰在身上。
之后雷云与江含韵也闪身而至,将一颗颗长达一指的镇元钉,强行钉入她的体内,紫蝶也不做任何的反抗。
“南烟!”镇东侯段东紧握着剑,手臂肌肉虬结,声音嘶哑:“你这是为何?”
等到整整十八颗镇元钉打入到紫蝶的体内,雷云与司马天元二人都茫然不可思议,胸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千变万化,难觅踪迹,让他们六道司忙活了大半年的紫蝶妖女,今天就这么被他们逮住了?
“孩儿回来,是为自证青白。”
紫蝶仰着头,有些虚弱的看向了段老太君的尸体,面色凄楚,眸含哀意:“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可有人要诬陷孩儿弑杀祖母,孩儿就不能忍了。孩儿更不能忍受的是,凶手就此逍遥于法外。父亲你说的对,他们六道司果然都是一群废物,这么浅显的栽赃嫁祸都看不出来。”
“确实无用!”镇东侯握剑的手掌已溢下鲜血,他怒瞪着司马天元:“你们六道司,还有何话可说?”
司马天元一阵沉默,雷云也微微动容,江含韵则注目看着紫蝶,眼中竟现出了几分欣赏。
甚至段夫人,也是脸色微白,现出几分心虚愧意。
章旭则微微蹙眉:“可那的确是‘幻神紫火’独有的痕迹。要说有人栽赃嫁祸,并无证据支撑。”
“还是有疑点的!”李轩神色凝冷,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踏前一步:“段侯爷,小侄以为老太君之死确有让人疑窦之处。不知侯爷能否容小侄剖开老太君的尸身一观详细?”
“你?”段东往李轩斜目以视,神色中略含惊疑:“疑点何在?”(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