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并没有带陈佳影进入房内说话,而是在小院中的一个石桌旁坐了下来。更新最快此时秋高气爽,此地又是四面环山,坐在院内凉爽却并无寒意,也能避免瓜前李下之嫌。警卫员端上来两杯粗茶,就隐入了黑暗之中。“陈姑娘,有话不妨直言。能说的,我一定直言相告。”坐下之后,中尉开门见山。陈佳影点点头道:“多谢大人。民女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请大人帮忙。”“不知何事?”“民女想请大人带我入京。”陈佳影郑重的道。中尉眉头一拧,不知道陈佳影为何会提出这个突兀之极地要求。他可不会天真到以为眼前这个落落大方,知书达理的姑娘会看上自己。这种事情如果换个风流倜傥的读书人也许还有可能,可是换成一个大头兵,那基本上就是神话传说了。好像神话里也没有哪个仙女会跟一个当兵的发生什么浪漫故事,就连董永那也是放牛郎。人家好歹也是个养殖大户啊。“姑娘为何想要入京?”中尉沉声问道。“民女想进京见摄政王殿下。”陈佳影直言不讳。但是听在中尉耳中却犹如一声炸雷,他差点按捺不住起身。在秦军所有士兵的心中,江川那是绝对至高无上的缔造者,是他们要拼死保卫的目标,甚至是他们的信仰。任何关于江川的事情,都值得他们用生命去重视。“姑娘为何要见殿下?”中尉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冰冷,双眼直视着陈佳影,甚至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转轮手枪枪柄上。陈佳影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好像一瞬间降低了好几度,中尉那冰冷逼人的目光让她感到犹如被一头猛虎给锁定了一样。饶是她一直表现的大方镇定,但是此刻却也不免有些花容失色,身子不由的往后缩了缩,眼神之中带着惊惧之色。气氛一时安静的可怕。看着陈佳影的神色,中尉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陈佳影要是有歹意,今天在饭菜里就会想办法动手脚了,又何必夜间一个人来找自己,而且直言不讳的相告。中尉放松了一点,看着陈佳影沉声道:“此事干系重大,还往姑娘坦诚相告。否则,一切后果姑娘自负。”陈佳影终于缓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唐突了。“大人恕罪,民女并非有什么不轨企图。想要入京见殿下,也只是想找一个人而已。若想找到他,这天下兴许只有摄政王殿下才能帮到民女,所以才来斗胆求见大人。”陈佳影坐直身体,苦笑着道。“难道就是你之前所说出外游学音讯全完的兄长吗?”中尉想起来陈佳影下午说的话。“正是要寻找失踪的家兄。不瞒大人,民女本是江南人士,姓柳。家兄柳永,三年前出外游学,一开始尚有书信往来,可是后来就断了音讯,如今生死未卜。民女的家乡两年前遭了倭寇祸乱,民女无奈之下带着一个老仆和一个丫鬟从家乡逃出,颠沛流离之下就到了此处,最后承蒙我爹爹收留,所以也就在此安顿了下来。出自于各种考虑,民女改姓陈,自名佳影,就以爹爹的女儿身份定居此地了。因为以前跟着家兄读过一些书,也学过一些账目算学之术,能帮衬上爹爹一些,因此爹爹也渐渐将庄中事务交给我来打理,一直到了今天。”陈佳影说起这些的事情,语气淡然,但是中尉也想得到她一个小姑娘从江南逃难到这里受过多少苦楚心酸。不过这也是乱世之中的常态,并非陈佳影一个人如此。而且她刚才说的跟中尉之前打听到的也差不多,差得无非就是一些细节的问题。其实,陈老财对陈佳影如此尊重,并非只是如陈佳影所说的她读过书,会算账,更重要的是陈佳影救了陈老财一命。陈老财刚收留陈佳影没多久,就生了一场重病。这场病来的气势汹汹,一向身体还算康健的陈老财一下子被击倒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看起来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陈老财这一辈子没儿子,老婆只给他生了几个女儿,而且夭折的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最小的,当时才五六岁。陈老财眼看着自己不行了,有没有香火继承家产,急的是忧心如焚。他老婆也是个乡下女人,没有什么主意,每日只知道哭哭啼啼,不知所措。最后陈佳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从曾经的医书中看过的一副方子亲自抓药,其后山找药,又亲自熬药,最终将陈老财给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经过了这一遭之后,陈老财彻底对陈佳影佩服感激起来,并且流露出了将陈佳影收为义女的想法。而且陈佳影不仅懂医术救了自己一命,还能写会算,做事也是井井有条,一看都是那种不凡的女子,很有可能出身大户人家。陈老财基于这些因素,就想着把陈佳影留在陈家庄,成为自己女儿,以后帮他再找个上门女婿,到时候生个孙子也能继承自己的家业。陈佳影也是重恩情的人,所以也就答应了,改了姓名,留在了陈家庄,并且成了陈家庄的实际主事人。别看陈佳影年纪小,但是处理事情却很是让人信服,所以久而久之庄子里的人都很服她。这也是为什么中尉在带着部队进庄的时候看到的那样子了。听到此处,再加上和打听到的消息一互相印证,中尉已经基本相信了陈佳影的话。而且对于陈佳影更多了三分佩服之意,乱世之中一个小女子苦苦寻兄,并且还能如此重情重义的报答恩人,这样的人真的很少见。不过中尉关注的却不是这个,他沉默了片刻后沉声问道:“就算我信姑娘所言,可是为什么姑娘认为殿下能帮你找到兄长呢?”陈佳影沉默了一下,从怀中掏出几封书信放在了石桌上,声音带着低落道:“这是家兄离开之后给我写过的几封信。他在最后一封信上说他在京城科考失利,打算出关游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