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十六话 玉袁的子女(1 / 1)

当着猫猫的面前,壬氏用头去撞柱子。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身边伴着一群随从,自己去撞头的模样只能说滑稽可笑。「小殿下,中间用这挡着吧。」水莲悄悄拿了件棉袄,揉成一团塞进壬氏的头与柱子之间。撞击声顿时变得软噗噗的,笨得好笑。但她没有阻止壬氏继续撞柱子。「我被坑了!」「是被坑了呢。」「开什么玩笑!」「就是啊,开什么玩笑。」猫猫一个劲地帮腔。与其乱给建议不如一个劲地附和,这招用来对付乱发脾气的娼妓,总是能让她们平静下来。「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有在听。」看来是选错方法了。以这种情况来说,应该提出解决方法,而不是安分地当应声虫。可是猫猫目前又给不出个具体的好主意来。其他随从似乎也是如此。「月君,后来玉叶后可有来信?」高顺先开口了。(后来说的是什么事之后?)两边似乎有为了玉莺的养女一事互通音信,不知高顺说的是不是这事。「有来信,但皇后恐怕很难插手解决玉莺阁下这事。这次的事皇后不可能知情,就算火速通传也来不及应对。不过皇后早在很久以前,就介绍了另一个人脉给我。」(我想也是。)即使是血亲也不是上下一心。另一个人脉不知说的是谁?「那么,玉袁国丈那边呢?」这次换马闪提问了。「……我猜想,这应该不是玉袁阁下的意思。我已主动将状况告知了,但玉袁阁下似乎也想交由儿子自行裁夺,总是回覆得暧昧不明。玉莺阁下与我收到的信,内容恐怕南辕北辙吧。」「玉袁国丈的回信内容,与壬总管接到的呈文之间可有任何不一致之处?」桃美问了。应该是在确认信件是否有安然寄到玉袁手上。「……目前应该是没有。」「我想也是。」帷幔后头传出了声音。一瞬间猫猫没想到是谁,随后才知道是高顺的另一个儿子——马良的声音。雀左蹦右窜,在帷幔上戳来戳去。(已经适应到可以出声说话啦。)但不知道猫猫还得来访多少次,他才会愿意露脸。如果猫猫把自己打扮成家鸭模样,不知是否能让他敞开心扉?高顺接着说了:「玉袁国丈的作法是一面与邻国交好,一面进行牵制。用计拉拢或勾心斗角是在所难免,但从不会直接宣战。窃以为这次必定是玉莺大人独断专行。同时也看得出来玉袁国丈有所迟疑,不愿批评儿子的作法。」「毕竟玉袁阁下年事已高,想必是觉得该放手让儿子去做了吧,这心情我能理解。」(也是啦——)「是。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不少民众对玉袁国丈的作法并不服气。支持玉莺老爷的主要朋党当中,也包含了许多被玉袁国丈剔除的人物。」「可想而知。」壬氏放下棉袄,坐到椅子上。「毕竟邻人不见得都是善人啊。」猫猫想起去年西都的那场婚礼。在那场事件当中,新娘不愿嫁去邻国砂欧,试图伪装自杀隐藏行踪。当时全家人都涉案,即使破案了仍让人内心惆怅。(成为异邦人的妻子,就得像家畜一样被烫上烙印啊。)世上没几个傻子乐意让人往自己身上烙印。猫猫知道的也就一个。(不,那还是他自己烙上去的。)猫猫半睁着眼看着那傻子,同时针对眼下的状况厘清头绪。(民众对皇弟心有不满,玉莺做了和事佬。不知道为什么整件事变成了异邦人的错,现在得由壬氏当主祭。)就当时的现场气氛来说,此番祭神与其说是驱灾除病,感觉更像是被民众当成了保佑日后征服敌国的战前祭祀。现在壬氏就是在烦恼该如何处理延迟至今的祭礼。「要是玉袁阁下能回来该有多好啊。」壬氏说出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很遗憾,恐怕没这可能。」「依赖别人是不行的。」高顺夫妇婉劝壬氏。事情好像没得平息,最大的疑问是自己怎么这么倒楣也在场?猫猫觉得头疼。猫猫好几日没被叫来了,但还没开始治疗壬氏腹部的烫伤,壬氏就开始像这样抱怨个没完。(雀姊……)都怪那个促狭鬼侍女把她带来。见事情讲了半天一直在原地打转,猫猫决定拉回正题。「看总管如此烦恼,但祭祀的方针已经确定了吧?」「……就是这个。」壬氏拿张纸给她看。「地镇?」纸上写着地镇二字。「这是鲁侍郎跟我提的,建议我就用这个名目举行祭祀。」「意思我懂,但好像没听过这个名称。」「祭祀你知道吧?」「知道,就是皇上举行的祭祖仪式吧?」「正是。但当皇上国事繁忙时,常常由我来主持祭祀。」过去也曾经有人企图趁机要壬氏的性命。如果猫猫在当壬氏的贴身侍女时认真准备过女官考试,应该会更早察觉壬氏的真实身分。「需要我跟你说明祭祀的细节吗?」「不,总管不用费心。还请只告诉小女子地镇仪式的具体内容就好。」猫猫清楚明白地拒绝。「好。祭祀原本指的是祭天地、祀祖灵,不过这次由于来到遥远西域,鲁侍郎建议不妨采用镇抚当地土地神的形式。换言之,就是祭祀荒芜贫瘠的大地,祈求五谷丰收。」「恕小女子斗胆一问,意思是否就是要新创一个祭祀名目?」「话别说得这么直。据说东方群岛就有这么一种祭祀。」「皇弟祭祀过祖灵之后,如果玉莺老爷旋即对外国公开宣战就伤脑筋了。所以各位大人认为只要改成祭祀当地的土地神而非祖灵,即使情况再糟也能将祭祀对象局限于戌西州以内,不知小女子这样理解是否正确?」「猫猫,你都说自己不懂政事,其实明白得很嘛……」壬氏在奇怪的事情上佩服猫猫。「壬总管似乎也被排除在祭祀对象之外?」「提议的鲁侍郎本人也是。然而无论如何,只要玉莺阁下不轻举妄动就没事。」若要讲得再具体点,怕就怕玉莺在祭祀的最后阶段公然宣布与外国开战。「但就目前来说,若要问他是否有公然做出什么胆大包天的事,其实也没有对吧?」「是啊。他只是找我与罗汉阁下提过开战之事,并未公开宣布。因为那说到底只是提议,形式上得不到我与罗汉阁下的赞同就无法真的动手。」这便是玉莺这个男人难对付的地方。不是自己一人主张开战,而是把旁人都卷进来,硬是让事情发展下去。玉莺深受西都百姓的信赖,要求自己为政时多方倾听百姓的意见。听起来像是最理想的领主代理,无奈世间的道理没那么简单。倘若要顾虑到西都百姓的心情,就非得找个对象来让众人泄愤不可。原先冲着皇弟来的怒气,如今转向了外邦。作为一时的逃避之道是很简便,从长远的观点来想却是后患无穷的选择。「我说反对开战,他就使出强硬手段来了。」「是啊,手段非常下作。那么好战的话,自己光明正大去宣战,慷慨赴义就是了。」「不,万万不可。」听到桃美语气凶悍,高顺回嘴了一句。马闪长得像高顺,但火爆脾气也许比较像母亲。(戌西州明明有很多异邦人。)猫猫同情起那些身陷险境的异邦人来。「对了,目前西都大约有多少异邦人?」看民众那种氛围,一见到异邦人搞不好会上前围殴。不知他们都在何处藏身?「说到这方面,或许只能说军师阁下果然有远见吧。」「那个老家伙?」猫猫歪扭着脸孔追问。「第一波蝗灾发生后,军师阁下立刻让异邦人商团等聚集到一处提供庇护。照军师阁下的说法是因为全部混在一起好像会很麻烦。」「……他做这些事情时,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个单片眼镜怪人,什么事情都是靠本能察觉,很难理解他的思维。「许多商团已经沿海路归国,或是走陆路前往华央州了。即使如此,仍然有大约一百人留在西都。」「有地方藏匿他们吗?」「西都百姓并非都是同一个心思。有人对异邦人怀恨在心,也有人认为他们是与生活密不可分的邻人。海港附近有个做异邦人生意的驿站,我们把那里包下来了。」「要包下那里不容易吧?」「是啊,正好有个人脉可以请托。那人就快来了。」「……抱歉,既然客人即将到来,能否让我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