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把新房间大致整理好之后,前往之前听说的温室。「呼————啊啊啊啊啊啊……」猫猫两眼发亮,观察温室。这是一栋用砖块与木头盖成的房舍,天花板与墙壁有一部分是透明的玻璃,好让日光照进来。室内栽培了珍奇的异国多肉植物与胡瓜等。讲到胡瓜,大家会在夏季到田里拔了就吃,是一种能轻松补水的蔬菜,意外的是在西都却被视为珍品。「胡瓜在西域很难栽种,被视为财富的象征。因此每当有来自西方的客人,府里经常会用新鲜胡瓜入菜款待。而且玉袁老爷爱吃胡瓜,以前常常用薄片面包夹着享用。」负责照料温室的园丁老叔如此解释。还周到地准备了试吃用的面包与酥(奶油)。看样子是要把鲜采的胡瓜当场做成美馔。但是——「猫猫姑娘,你开始手舞足蹈了喔。」「小姑娘,在外人面前克制点吧。」雀与李白用微温的苦笑眼神看着她。「我知道!」猫猫精神抖擞地从怀中掏出了剪刀。「黄瓜~黄瓜叶~黄瓜藤~」就在猫猫边唱歌边伸手握住胡瓜藤的那一瞬间……「姑娘这是做什么?」太阳穴青筋暴突的园丁老叔抓住了猫猫的肩膀。「我看这季节已经用不到胡瓜了。」天气只会越来越冷。就算是温室栽培,胡瓜也不太可能再继续生长了吧。「还可以采收。」园丁加重了手掌的力道。「它的叶子与茎都是生药,当然果实也是。等到枯萎了就不能用了,现在不取更待何时?」猫猫也不让步,视线定住不动。双方就这样互瞪僵持。「这个是要拿来吃的。」园丁眼中满是血丝。「如今西都正面临史无前例的危机,难道不该帮忙解决生药不足的问题吗?」现在很多药品都得找东西代用,应该没有多余精神培育奢侈品才是。「我想你或许是获准使用温室了,但有人跟你说可以擅自采摘原本就种在这儿的植物吗?」「胡瓜就快过季了,而且果实几乎没有营养。既然如此,作为生药药材使用才符合农作物真正的心愿吧?」猫猫与园丁继续大眼瞪小眼。经过短暂的胶着状态之后,雀把园丁的顶头上司带来了。上司跟园丁解释了很多,但园丁无法接受。「总觉得跟月君的说法很有出入耶。」「就是上司为了跟其他部门的高官陪笑脸,不敢跟实际办差的人员讲难听话的那种状况吧。」脑袋意外地灵活的李白,精准地描述了实际当差的情况。而他说得没错,可怜的是园丁。可以想像他为了自豪的温室,还特意准备了试吃用的面包。虽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猫猫之前听说的也不是这样。(你们以为我来到本宅是为了什么?)结果,猫猫只获准使用温室三分之一的空间。即将过季的胡瓜被下令撤除,园丁心有不甘地瞪着猫猫。他哭丧着脸去做禁止进入的立牌,以免别人来碰他的多肉植物。「这个能做什么药?」李白一边采摘胡瓜的果实、叶片或茎,一边问猫猫。「主要是用来清热等,再来就是解食物中毒,也具有利尿功效。还可以当成催吐药的材料喔。」「什么时候会用到催吐药啊?」「吞了超过致命药量的毒物之类的时候。」「谁没事去服毒啊?」李白吐槽都是面带笑容,但还满辛辣的。大概是因为他人品好听了才不生气,硬要挑毛病的话,若是能有罗半他哥那么犀利就更好了。猫猫等人把果实、叶片、茎与藤蔓都采摘得一干二净。变得光秃秃的胡瓜被连根拔起,把土地空出来。园丁老叔看着猫猫的眼神就像看到弑亲仇人一样,但她不放在心上。不知不觉间家鸭也跑来了,啄食从翻过土的地面钻出的虫子。这只家鸭真是无所不在。「把这儿弄成空地了,要种什么?」「这个嘛,总之我想把手边的种子每种都种种看。我不知道哪些生药在温室种得起来,打算之后看哪些植物长得好再慢慢选定。」「每种都种?地方够大吗?」「……如果把那边的胡瓜田也空出来,就有多余的地了。」猫猫再次跟园丁老叔针锋相对。双方各有无法退让的问题,和解之路漫无尽头。「猫猫姑娘,猫猫姑娘。」「怎么了,雀姊?」雀好像发现了什么,贴在玻璃墙上往外看。「那边有礼拜堂,可以让雀姊去看看吗?」「礼拜堂?」猫猫望向雀手指着的方向。那里有一间西式的特殊房舍。在西都常常可以看到这种屋舍,大多是用来敬拜神明的。(跟之前进去过的那间不太一样。)去年猫猫甫来到西都时进去过类似礼拜堂的屋子,但眼前的这间跟那间不同。猫猫也好奇起来,跟着雀过去。听说礼拜堂很类似于庙宇。(气氛的确很庄严。)礼拜堂就只是一个六角形的房间,室内陈设简朴。但是以彩色玻璃拼成的绘画透过日光照射,在素色地板上形成荡漾的美丽彩光,让她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心情。雀在礼拜堂的正中央席地而坐,口中开始念念有词。猫猫一头雾水地也在雀身边席地而坐,静待雀默念结束。李白看礼拜堂里头狭小,在外面等着。「呼。」过了一会儿之后,雀抬起头来。她的这些举动让猫猫大感意外。「雀姊,你方才念的是什么?」猫猫单纯地问。「是异国的古老语言,意思是:『神啊,祢是否正看着我们?』」「……我不懂,这是何意?」「是异教经书中的一段文字。在西都有很多人虔信此教,所以在对话中适度穿插经书内容对于谈生意很有帮助唷。」雀从怀中拿出纸笔,流利地写下了几个字。「来,猫猫姑娘,这给你。在西都可能还要再住一阵子,难得有这机会,你就学起来吧。」她把刚才那段神秘语句写了下来,还加上注音假名帮助猫猫发音。「我就不用了。」猫猫对这毫无兴趣,一点也不想学。「不,你就该学~数到三,开始!」雀不肯退让,搂着猫猫的双肩盯着她瞧。等于是赶鸭子上架。『神啊,祢是否正看着我们?』『嫌呀,祢四否正按着我们?』分明是照着雀写的字念,但发音好像不对。「嗯——听起来像是小娃儿在叽哩呱啦耶。再一遍。」「不用了啦。」「不,难得有这机会,你就学起来吧。」很难得看到雀这么坚持己见。就在反覆练习了好几遍让发音比较像样了点之后,雀才终于放过她。雀还顺便教她怎么摆祈祷姿势,但不知道哪天才能派上用场。猫猫她们走出礼拜堂时,李白可能是太闲了,正在打呵欠。「好啦,下次我会给你随堂考喔。」「好好好。」猫猫心想:下次我就不跟来了。「总之雀姊,我们先回去用饭吧。」猫猫提起用膳的话题,试着引开贪吃鬼雀的注意力。雀因为怕被婆婆虐待,经常跑去猫猫那儿用膳,一听到这话就准备动身。「说得也是,况且庸医叔应该也饿了。话又说回来,庸医叔要解手的时候都怎么办?」雀提出单纯的疑问。「我在的时候就由我带去茅厕,不在就不知。」庸医要去哪儿都是李白抱着他去。「总之我有留个夜壶,不会有事的。那是女用的,我想他大概能用。」猫猫随口回答。庸医是宦官,没有男性象征。「我开始同情起老叔来了,还是快点回去吧。」李白加快脚步,神情不知为何充满同情。枣子读书 zhaozhi.us